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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她忽然昂起头,“爸妈,我是任性的女儿,请你们原谅我。”

  “我们不会怪你,只是你真舍得那个小夥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有些话终究不能不问,即使答案大家心知肚明。

  范紫今睁著空洞的眼神,一行泪无声的滑落,惊了自己还有父母的心。

  车子几度跟别人的车摩擦,几度在虎口打转。

  气派堂皇的铁门在望,他负气的甩掉机车,不管车在柏油路上打滑撞击发出的金属巨烈声响。

  他气势锰鸷的按著对讲机,一根指头揿住了,不放。

  “给我叫娃娃出来!我要见她!”

  对讲机没有回声,喀地,铁门倒是应生而开。

  他风卷云残的狂奔进去,沿路有多美好的造景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满怀疑问,只想代范紫今当面问个清楚。

  范家黄铜大门口,范贯天等在那儿。

  “伯父,娃娃呢?”

  “她不想见你。”大家都开门见山,没有繁文褥节,没有礼尚往来。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要她亲口对我说。”

  “这有什么差别吗?她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男女分手,好来好去,有必要搞得撕破脸那么难看吗?”看得出来这年轻人是真心爱他女儿的,不过他家小公主交代了不见这男人,长痛不如短痛。

  “理由呢,我不是给人家甩得不平不白的人,我要问个清楚!”他脸上尽是受伤的模样,像负伤的兽。

  “我说了她不想见你。”

  “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眼对眼,初生之犊没有丝毫认输退却的意思。

  范贯天在很多男人面前见过这样的眼神,但是要让他折服的并不多,之前,他对溥叙鹏的印象虽然是界定於抢走他女儿的浑蛋,可那胆识气魄却也得到他的欣赏。

  这次,他又退让一步。

  “你有种,这里等我,我去问她。”

  开著的门重新又阖上了,可溥叙鹏的眼瞬也不瞬的瞪著那扇黄铜门,就像里头会突然冒出妖怪的头。

  等著等著,他尝不到嘴巴里的苦涩,看不到自己形容枯槁,他只是不解,明明昨天还好端端的老婆,一个晚上过去就变心了,变得彻底无情。

  女人善变,是这么解释的吗?

  几乎过了一百万年那么久,门又开启,露出范紫今白得不像话的脸蛋。

  “娃娃?”

  “我听爸爸说你找我?”那冷淡很清楚很明白,一字一句,让人没有半点想像空间。

  “你想家为什么不说一声,一个人跑回来?”

  “没有什么好说的。”

  溥叙鹏表情一呆,像被人掴了一个巴掌。

  “娃娃,我大概太累了,脑袋不清楚,你讲话,我不大听得懂。”

  她没有温度的眼睛有了狠色。“有什么好不清楚的,我们分手,分手懂吗?要不要我说得更明白!”

  他不能呼吸,面色青笋笋。“我不接受。”

  “好,你不接受,那我没什么话要说的了。”说完她想把门关上,然而溥叙鹏一只脚踏在门框上不肯让步。

  范紫今握著门板的手在抖,“你到底想怎样?”

  “说明白、讲清楚。”要不然,他不会死心。

  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心脏有种针剠著,硬生生自己要捏爆它的痛苦。“我是千金大小姐,我厌倦跟你这穷小子的爱情游戏了。”

  “你再说一遍,”他茫然,酒窝写满了困惑,好像范紫今说的是外星人的语言。

  天气明明很好,万里无云,怎她嘴巴说出来的话却像轰隆巨响,敲得他什么都听不清楚呢?

  “我这样说够清楚了。”

  溥叙鹏看著她依旧无瑕的睑,却觉得她陌生至极。

  那种山穷水尽的心情痛彻心扉。

  “娃娃?”

  “以后请你不要这样叫我,我怕别人误会。”

  “好,你狠!我总算认清你了!”他咬牙,牙龈流出血来却丝毫不觉得异样。

  他颠颠倒倒的走了。

  范紫今看著他的身影不见,手摸著被痛楚啃噬的心脏,深沉的绝望,将她打进了地狱深渊。

  是的,有他在的地方是永恒国度,然而失去他的所在是她未来将栖身的地狱深渊。

  客厅的桌上仍旧摆著一包栗子。

  可是早没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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