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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将来会变成怎样,我们无法预知,也看不到,可是姐姐相信燕神医的医术,何况燕神医也说你大有进步,我相信你的眼睛总有一天会见到光明。商道,姐姐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学,天下没有学不来的东西。”她紧紧握住西太尹双手,她相信只要姐弟团结同心,其利可以断金。

  他们会把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都拿回来的!

  “我知道了,姐姐说的对,只要我肯学,我再也不要做那个懦弱无能的西太尹,我要变强,我要保护姐姐,要做一个能支撑门户的男子汉,要光耀我西府的门楣!”家变之后,他痛定思痛,深深觉得对不起爹,对不起自己嫡亲姐姐。姐姐为了那个家,牺牲了女子所有该有的待遇,又因为那可笑的身分,拖到了大龄仍旧和婚姻无缘,这一切最该怪的人就是他,这一次,无论如何,他要改写这一切!

  西太瀞欣慰的看着依旧清痩,但神情越发坚毅的弟弟,覆住他的手,她要竭尽全力将自己懂的经商窍门都教给他。

  “你告诉我,我们要先怎么做?”西太尹不再迟疑,他要尽快把眼睛治好,尽快学得所有商业技能,尽快回京去。

  “面对敌人,不见得非得面对面的拼杀……”

  姐弟俩一个将实战经验尽力传授,一个像棉花般尽力吸收,而且居然从中摸索到一种自己从来没有得过的趣味。到用饭时间,春水看见过了时辰还在认真说话的两人,只能大胆的来敲门喊停,然而,这两人用膳的时候,你一来我一接的互相给对方夹菜,也能有事谈,下人收拾了碗筷,又沏上茶来,直到掌灯,两人依旧没有歇息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这几天,湛天动过得可憋屈了。

  他大爷每天一早练完功,沐浴过后,赶到缥缈楼去,总是晚了一步,西太瀞早不见人影。随后去到竹屋,见那两姐弟说说笑笑,要不就头对着头埋在公文堆里,尽管他明知道西太尹眼睛不方便,姐弟俩就算头埋着头又能怎样,可还是眼红得很。

  明明答应要给他做媳妇儿的人,心里头只惦着自己的同胞弟弟,瞧她跑竹屋跑得多勤快,一待就是一整日,她心上可有他这未来的夫君?

  就算婚期未定,她也不能这么偏心,这一连三天,她应该连想也没想过他吧!他大爷打翻了醋坛子,等在西太瀞要回缥缈楼的路上,就差没将那条路踱出,条沟来,总算让他看见一边揉眼睛一边走过来的西太瀞。

  哈,让他逮着人了吧!

  “要回房了?”她怎么看起来一脸倦意,是这些天早起晚睡,精神不济吗?可一见到他以后便锭开笑容,害他刚才的怒气不知道哪去了。谁能面对着一张笑脸,尤其是她的,还能生气的?

  他没办法。

  “大当家这么晚怎么还在这?”见他神情有些愠怒,她这些天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吧?

  “你也知道晚了?”

  “是晚了,都掌灯时分了,大当家不高兴,可是帮里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烦心操劳的?”

  “算你有良心,看得出来我脸色难看!”

  “难道,你迟迟不肯在争储中选边站,已经开始有人打压你了?”她方才困顿的倦意都不见了。

  当今皇帝的子嗣以一国之君,又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来说,数量是不算多,总共就五个。这五位龙子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翘辫子的皇宫里安然长大,其背后肯定都有一番令人难以忽视的势力和支持者。

  不过,皇帝正值壮年,立储对他来说还不是太必要的事,也监于自古以来,龙子争位的事件层出不穷,认为可以多观察个几年,好品品几个儿子的个性,再来决定储君人选也不但人就是这样,既然身为皇子,怎么可以不为那张龙椅拼搏一下,暗地里各个跃跃欲试,该笼络的人心、该表现威势的,各自进行着。

  可天高皇帝远,无论京里如何风云涌动,如何天翻地覆,都翻不到江南这块地头来。

  有铁杆四爷党对四爷说江南湛天动不灭之,必成大患;也有人进言,九省潜帮湛天动已经拿下其四,江南可是京里的钱袋子,若能拿下此人,还怕天下不能尽入掌握?偏偏,这位爷哪一套都不吃,不入京,不站队,一心只想合并漕帮。

  而直隶、河南、安徽、两湖莫不提心吊胆,等着湛天动接下来要对谁出手。“打压我,我就断了粮河,京里那些个王公大爷靠什么吃?啃草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谁想坐那把椅子,谁想称王称帝,都不关他们的事,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一个安分守己,守着自己平安幸福的小百姓。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皇子们的事?”尽管知道她和别的女子不同,但她已经好些天不出门,他也不许管事在她面前乱嚼舌根,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入她耳里的?

  “你忘记我是商人,商人消息耳目再多不过了。”她没出门,不代表就对外面的状况一无所知,炎成为准备下一趟出海的诸多事情,日日跟着昆叔出入各地货商牙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江苏最近的动静。湛天动不许她再穿男装,如今在府中的她只能以女装出现,这样的她,完全颠覆了大家以往对她的印象,哪能不听到一些指指点点。可是她没有,就连炎成第一次见到她穿女装出现,也只瞪大两眼,然后一张脸红到耳根子,便落荒而逃,亦没有哪个丫头婆子小厮家丁对她多说一句不该说的,可她有眼睛,他们那错愕到硬生生反应过来的表情,她想也知道,肯定是湛天动封了他们的口。

  湛天动治家极严,下人只要有个错处,绝对没有贰话,一切就是照着规矩走,既然他不许下人声张,就不会有人敢多嘴。

  他为她做这些,她心里感激,对他,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融化的。

  “你要答应我,不会掺和到那些爷的事里去。”

  “你当我是傻的,我好好的人不当,干么去当人家的奴才?”他怎么不知道那些爷一个个都想算计他,但唯独只有朱璋,他还摸不清。

  那家伙每次来就顾着吃喝玩乐,朝中的事一个字都不谈,朱璋不谈,他也跟着虚耗着,到时候看谁先撑不住吧!至于眼前这个能搅得他心烦意乱的,他也不明白,明明她都答应与他成亲了,为什么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到吃不下、睡不香,一天到晚想着她的那种程度。

  “能让我烦心的只有你,你你你你知道你有多不负责任吗?”他利用身子先天的优势把西太瀞挤到墙边。

  “我哪里不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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