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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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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瀞摸着吃到微凸的肚子。“这万法寺的斋菜的确好吃,就连一碟小小的腌菜也别有风味,难怪那些贵妇、夫人要闻香而来,当真是赚钱的行当,不知住持大师有意在各地开设分号没有?”湛天动差点脱口而笑,尽管掩饰得当,剑眉却依旧可疑的耸动。 “三句不离本行,既然是出来玩,那些嫌银子的事情就先放下吧!了却大师要是知道你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晚上诵经参禅敲错木鱼看你怎么办?”他恐吓她。 “大师既然是得道高僧,自然一笑置之,不跟我道俗人计较喽。”她暗自腹诽自己,每天都在孔方兄上头打滚,一个不小心就原形毕露了。 湛天动别不开眼睛,她那一副“你根本是吓唬人”的表情,眼儿亮晶晶,嘴儿红艳艳,神情显得格外生动,他不自觉的因为她的微笑而微笑。 “这里的斋菜你觉得好吃,要不,在这里小住几天?” “倒也不必,路还长着,说不定前面还有更好吃、更好玩的等着我们呢。”斋菜好吃,风景倒是平平,加上如织的香客,只为了吃,就不必了。 “你以前住在京里,常出城踏青吗?”湛天动心念一动,她很少提及有关自己的童年。 “你大概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十五岁以前,我看的是我爹的背影,像个陀螺似的跟着他老人家整天在外头转;十五岁以后,看的是我房里的梁,活得无声无息,生怕一点点不该有的蛛丝马迹传出去会影响到弟弟。”所以她没有手帕交,没有所谓的青梅竹马,更甭提出门串亲戚、烧香拜佛、踏青这类女子平常会有的交际活动。 湛天动即使早知她的遭遇,心中仍旧泛起酸涩的疼,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在他不知情的那些岁月里,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样荒腔走板的日子,之后换了一身子,日子也没有比较好,一年里没有几个月是脚踏实地的,总在海上遭罪,绞尽脑汁的想着赚钱,不是为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是为着血亲的仇,为了一口吞不下去的气。 他不能阻止,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她的点点滴滴,他看在眼底,每多知道一点,就会对她更加心疼一些。 “我说这个,不是要你替我难过的,如今,京里的事了了,我觉得就连骨头都好像轻了起来,我很久没有这种轻松惬意的感觉了。”她的声音转为轻快,总觉得雨过天青,卸下两肩的担子。 “你是该歇歇了。” 湛天动决定,这一路就由着她玩,她想去哪,他们就去哪,这趟路由她开始,也由她喊重新上路,这回,是真的远远离开京城,官道上,天空湛蓝如绸。 马车总少不了颠簸,但湛天动让人打造的车就是舒服,车厢简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有眼力的人一看就知道,车壁是用厚实的楠木板制成,下面有隔层,里头暗屉机关处处,想卧想坐,想沏茶、下棋、看书,甚至可以整个摊开来当成床都没问题,两匹马高高壮壮,毛发油亮,姿态神俊,一看就是好马。 西太瀞一上马车,眼珠子就没歇过,什么都看得津津有味。 说到底,她是喜欢玩乐的,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别瞧她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面奔波,看似到处都去过,可像这般难得没有掺杂任何目的,纯玩乐为名的游山玩水,简直就是两辈子的头一次,她哪能不兴奋莫名? 湛天动也由着她。 看着她美丽的小脸满是认真和专注,时而蹙起秀眉,令他不自觉也拧起眉头,时而欢欣而笑,他也不由自主勾起唇角,无论哪种神情,都格外活泼有生气。 他们一路往南,没有特定目标,走到哪觉得这处景致看了顺眼,就下来瞅瞅,喜欢的话逗留久一点,要不小心错过宿头,若有民宅可以借宿是最好,非得要露宿荒郊野外,男人会先在四周撒上驱虫药,生篝火,垒石块,放上铁锅,分工合作,熟稔之至。 令西太瀞惊讶不已的是,湛天动的野外求生经验十分丰富,能分辨出哪种植物可以吃,哪些不能吃,蒲公英、马齿苋、刺儿草可以就着干粮吃,吃腻了野菜,这些在船上讨生活的男人们打只獐子还是野兔回来加餐也不成问题。 日子过得飞快,没多久,轻薄的夏衫也抵不住盛夏的热气,就算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薄汗,从市集里买来的纨扇无论怎么掮都掮不出一丝凉风,不论坐车还是骑马的人,都有点吃不消了。 午后,吃过随身携带的干粮肉脯,一行人歇在离安途县城一里外的山坡树荫下。 他们并不打算进城,歇过午,想直接往三家湾去。 水四处勘杳,打马回来,马脖子上系着两粒用草绳里着的眘皮大寒瓜。 “是寒瓜!”树荫下,被蝉声吵得昏昏欲睡的西太瀞眼睛一亮,眼神都亮了。 湛天动看着她孩子气的欢喜,眼里漾着淡淡的笑意。 “要是能在井里泡一泡就更好了。”西太瀞惋惜。 夏天就是要吃清凉解渴的寒瓜才叫夏天,尤其泡在井水里再切开来吃,那简直是人间极品。 “水井吗?”湛天动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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