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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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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太瀞不知道这秀外慧中,把湛府打理得有条有理的女子心里在想什么,人家来道喜,她便很真心的接受。 她出府时,共五辆大马车,每辆车上都有五六个人以上,三十几个人都是湛天动原来为她买来守在园子里的人,这会儿她要嫁人了,自然都得随着她回现成的娘家去,到时候再原封不动搬过来。 江南是水乡,绿水巷、白鹭巷,巷巷有水,交通方便得不得了,车子驶进大门,可见几进屋子,青石红瓦,花香树楼,池子木桥,鹅卵石铺路,朴素里带着一种居家安然的舒适,或许别人看不上眼,她偶尔来住,却觉得很自在。 西太尹含笑站在门口处,烟青色长袍,山水墨染的下摆,紫金珊瑚腰带,发扣珍珠冠,温润如玉,那笑如天上明月。 西太瀞跳下车子,直往他扑。“你什么时候到的?我都不知道,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都要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也不怕摔跤!”他语气淡淡的疼惜,轻轻扶着姐姐,为她脸上的红润欣喜,为久未谋面欣喜,为她的越发美丽而欣喜。 几个丫头也看傻了,纷纷下马车,看是舅爷,春水带头,集体给西太尹敛衽为礼。西太尹客气的免了她们的礼。 刘冬儿沿袭旧称给西太瀞见礼。“大姑娘好。” “刘冬儿,几月不见,你越发有掌事的样子了。”她离京的时候,他还是弟弟的小厮,可如今神态沉稳了几分,很有小管事的姿态了。 “他现在可是牙行的管事,独当一面了,利索着呢。”西太尹替他添了一句。 呀,果然是高升了。 刘冬儿是见过春水的,十九、汤儿却是初见,他摆出讨人喜欢的包子脸、包子身材,笑呵呵的给几个丫头打过招呼,几个人也不忘还礼。 “我以为你过几日才到,怎么只带刘冬儿,鹰呢?”进了厅,见着一地的楠木箱笼,厅里摆不下,就连脚也没处放,一箱箱叠起来,竟然还延伸到弯曲的回廊去了。 “我和你也只差前脚后脚进门……鹰现在是牙行的掌柜,得帮我顾着生意,走不开。”时间流逝,人也在变,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是好是坏不管,总希望越来越好。 “嗯。这些是什么?” “你的嫁妆。”一百二十抬,货真价实,没有一个箱笼里是虚应故事的破铜烂铁。 “你花那么多银子做什么?我自己的嫁妆我自有准备。”不管箱笼里放的是什么,一百二十抬,许多名门贵胄还拿不出手,而更贵重的是那份心意。 “这些,都是爹当初给你置办的,我回家打开库房一看,也才知道。” “爹吗?”她怔忡,心里酸涩难当,不是为了嫁妆,是想起了爹娘。“怎么可能……” “我也没想到爹把这件事交代给库房的庄娘子,还留下一封信,你自己看。”西太尹掏出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一张泛黄的信笺摆在那里。 西玄的信内容很简单,他说西府能有今日,她功不可没,而身为父亲为女儿安置嫁妆,理所当然,嫁妆是女子的底气,盼望她嫁人后,能得好夫婿、婆婆疼爱……耽误她许多年的青春,他愧为人父……信里有身为父亲的忏悔,和矛盾又说不出口的疼爱。 西太瀞闭上眼,复又睁开,慢慢把信折好,放回盒里。 “庄娘子是不是娘当初的陪嫁丫鬟?”她依稀是记得的,那庄娘子小时候最喜欢抱着她说故事,娘去了的那时候,她隐约记得庄娘子哭得死去活来,可那时的自己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后来也不知道她被姨娘贬到哪个荒郊的庄子去,就再也没她的消息了。 不料她不是待在哪个庄子养老,居然是在库房,一个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 “是,见到我,她一直拉着我不放,要不是你要出嫁,要不是我亲自走了一趟库房,可能都不会知道她要老实的守着那份爹留下来给你的嫁妆到什么时候?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年,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手脚,竟没让姨娘知道她手中有那些宝贝,把它们搬空。”父亲有识人的能力,没有托付错人,庄娘子能守着本心不变,更为难得。 西太尹说完,有微哑的声音传来,“这些东西是老爷和夫人的一片心意,既然吩咐了老婆子,奴婢就必须亲手交到大姑娘手中,如今,也算不负所托。”庄娘子出现在门外,一件旧衫,带灰的发,虽然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年轻时的颜色,但其中一股看尽抢桑的神态,却让人看得出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是太好。 库房是个肥缺,她的地位却是最低等的那个,扫地、倒夜香,还要帮那些高高在上的库房娘子们洗衣服,什么粗活都得干,却也因为这样,满过了许多人,以为她就是个没有用的。 西太瀞目光闪烁,有些期期艾艾道:“庄姨。”庄娘子的眼有些光亮、疑惑,觑见西太尹肯定的眼神,嘴角打着颤,弯腰便要跪下施礼,让西太瀞拦住。 “你真的是我家大姑娘?”因为太过不敢置信,死讯已经传遍府中上下的人能好端端的活着,且又换了躯壳,这实在太过惊悚,说她逾越分际也好,不能不问上一问。 即便已经将莫氏母子赶出西府,姐弟俩商量的结果还是继续隐瞒西太瀞的身分,毕竟她换了一具身子重生,这种事太匪夷所思。西太瀞也看得很开,只要不再旁生枝节,对她来说有没有西府嫡女这身分已无关紧要,所以,在一番大清扫西府下人后,西府的正经主子仍旧只有西太尹一个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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