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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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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这老寒腿的,那富贵媳妇又是个温吞的,要不然我早回来了。”就是个仗势欺人的奴才,把不算错的错推给了富贵媳妇,反正她在屋外,就算听到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她可还要看自己的脸色吃饭呢。 “那新主母你瞧着如何?”慈嬷嬷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满嘴都是瓜仁屑,地上都是瓜子“就是娇娇嫩嫩的,好声好气的,一点也不足为惧。” “我就说嘛,那把年纪没我一根手指头大,能有什么手腕?不就靠着大爷的宠?大爷是个不管宅事的,一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能有什么作为?露露脸,让大家认个主,为着避免往后走在路上让奴才认错了人吧?”她语带讥讽。 “老姐姐说的是。”赖婆子咯咯笑,宛如枝头上的老乌鸦。 两个老婆子在屋里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丝毫没感觉到外面突如其来的瀞寂。 “当人家奴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傍上一棵大树,在树荫下吃香喝辣,当主子的哪有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快活?哈哈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语毕,门板被人一掌拍开,娉婷目色沉沉的看着屋里的两个老虔婆。 “是谁好大的胆……”慈嬷嬷尖锐的嗓子半途分岔,手里的瓜子一个没拿住,掉了一地。她连忙起身,“哎哟,娉婷姑娘,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的?怎么不着人知会一声,老奴过去就好了,还劳驾你这细胳臂细腿的。”娉婷转身出去。 见她出去,慈嬷嬷尖嘴薄唇的努了努,整整一身枣红色滚蓝边的绸缎褙子,和扁髻上的包银簪子,这才慢吞吞的走出去。 赖婆子见状也只好夹着尾巴跟出去。 “我说娉婷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日头下,敞亮的空地上,方才还聒噪不休的婆子、媳妇挨个站成一排,头垂得低低的,个个都变成了小媳妇儿。 “你就是管库房的慈嬷嬷?”声音清脆,字字清晰,想错认都不容易。 慈嬷嬷凝神一抬眼,哟,这通身气派,这上好的质料打扮,发上金环是一朵朵细碎小花簇拥在一起,花蕊是细金丝攒成的,极其精致。“……大……奶奶?”要糟,这大奶奶是在外头站多久了?方才她和赖婆子的唠叨没让她们听去吧? 看大奶奶那脸色倒不像……也许只是来得凑巧,她自己吓自己了。 “我没见过你,你哪位?”西太瀞带着浅淡的笑,人畜无害般的问。 她的记性好,人,只要让她见上一面,虽然做不到过目不忘,粗略的印象绝对是有的,这婆子,手腕上那赤金绞丝手环,耳上大拇指大的赤金耳环,还有那衣料……看起来湛府的待遇不错,一个管事婆子就养得这般油光水滑、这般体面,不错不错! 慈嬷嬷强自镇定,“老奴惶恐,库房就是老奴管着,但老婆子身体虚弱,今日大奶奶召见时告了假,所以大奶奶自然没见着老奴。” “慈嬷嬷身体病弱,那就多歇着。明管事,拿了钥匙,开库房!” “什么?大奶奶要开库房?!”慈嬷嬷有些意外。 “不成吗?”舍不得交出钥匙来吗? “大奶奶都来了,哪有不成的道理,只不过这库房两个月前才清点过,这下又开库房,劳师动众的……”在西太瀞的目光下,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支吾了。 “嬷嬷有空闲嗑瓜子,没空开门吗?”西太瀞挑眉,脸上渐渐凝聚了慈嬷嬷没见过的气“哪的话,老奴这就开!富贵家媳妇,还不给大奶奶开门吗?”开就开吧,她也不怕一时半刻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是,大奶奶,请跟奴婢来。”富贵媳妇安瀞的低头施礼。 开了库房,西太瀞迳自带人进去,这一进去才发现,这库房大得不像话,一屋连着一屋,统共有十几间之多。 “这里面的东西谁能来说说?”她就是要考校这些老油子用不用心。 一室寂然。 慢慢地,有人出了声,“如果大奶奶不反对,奴婢僭越,可以替大奶奶解说一二。”富贵媳妇态度恭敬,却在重新接触到慈嬷嬷的苛刻眼光时,头皮麻了一麻。 “慈嬷嬷以为如何?” “只怕她怠慢了大奶奶,富贵媳妇就只是个打杂的,上不了台面。” “要不,你来?” “啊……这……老奴老眼昏花,要是一个不详细说错了,怕大奶奶责怪。”她哪仔细算过这库房里的东西,还一样样细点,一样样搬弄?她可是一副老骨头了,为了图个清闲,平常这些琐碎笨重又易碎的物品都使唤富贵媳妇来清点,真问她,会露馅的。 “那就你来吧。”西太瀞对着那穿着府中制式衣着的朴素女子一笑。 “是。” 接下来,西太瀞让娉婷照着清单册清点,一项一项对比,单子上一部分列着的房屋、田地、银号、当铺不算,珠宝库的大东珠随便看过去匣子里就有六十多颗,每枝五尺有余的红珊瑚树有四十棵,三尺高的大烧料花瓶,瓶身上是菊花纹掐金,三镶玉如意、满布裂纹的哥笔洗、西洋钟、玉雕骏马,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堂的古董名贵玉器;绸缎库有狐皮、貂皮上千张起跳,各种粗细皮上万张,绫罗绸缎上万匹;人参库里的老人参都像萝卜,至于金库内,赤金有五万八千两,银库内,银元宝、京锞、苏锞更是不计其数。 慈嬷嬷原先还很笃定的脸色随着时间过去,越发难看了。 西太瀞一清点,直到月亮冒出了牙,命人掌灯,才有了初步的结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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