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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还是扔了吧,要是有人合用就拿去使,我不在意。”她说的是真心话。

  “婢子知道了。”

  看到这些,舒婆娑才有一些即将要出嫁的真实感。

  为什么她对嫁人之事不紧张?要是连同萧府的亲事也算进去,她总共说了三回的亲事,那种新娘子即将要面对未知的一切的恐慌感,她早已没有了。

  这回要送公婆和丈夫的贴身衣物,她都不是亲自绣,而是全交代给绣庄的绣娘们,她们绣出来的衣物及用品,比她费尽心思亲手做的还要精致呢。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万一我这婚事又黄了怎么办?我那些衣物、鼻烟壶袋什么的,不又要做一回白工了?”她心情挺好的调侃自己。

  “呸呸呸,郡主胡说什么,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玉玦可不依了。

  “真是的,你比我还迷信。”

  玉玦只能无奈地对自家郡主揺揺头。

  这是一朝被蛇咬啊!

  荣蕙是第一个来给舒婆娑添妆的人,舒婆娑被她吓了一跳,人家都是添几样东西意思意思就够了,她却买了六陈铺子里最贵的头面,有整套莲子大小的鸽血红宝石耳坠、黄豆大小的金刚石缀红紫宝石手链、一双蓝宝石金累丝嵌珐琅花簪及羊脂玉胭脂一点红手镯。

  荣蕙笑嘻嘻地看着她,彷佛在说:这是我的心意,你总不能拒绝我的礼物了吧。

  接着,玉珪、舒牟晏及舒牟然都来给舒婆娑添了妆。

  舒牟然别别扭扭的,眼里泛着泪,手里攒着他最心爱的巨大雪白贝壳,“我不想替大姊添妆,哇!”他嚎啕大哭,“我不想大姊嫁给别人……不要她离开然儿。

  舒婆娑把他抱进怀里,哄了半天,告诉他就算她出嫁,她仍是他的大姊,他也还是她最喜爱的小弟,往后会常回来看他舒牟然最后扁着嘴把贝壳送给了舒婆娑当作添妆,再三叮咛她要常回来看他,这才让婆子带下去。

  舒婆娑送走来来去去替自己添妆的人,但唯一的妹妹舒婆舞,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

  她不以为意,别说添妆的日子舒婆舞没来,这三年舒婆舞连娘家都没有回来一趟,完全断了音讯。娘嘴里不曾说什么,心里却是有数,就当成是白疼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是了。

  舒婆娑想着,对于一个出嫁三年,可肚皮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出嫁女而言,她妹妹最好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和能干,无须娘家人扶持她什么,否则真到了需要娘家人出头的那天,也不知道谁会理她。

  爹娘也许会,然而她是绝对不会的。

  时间飞快地往前走,六月初六,宜嫁娶。

  这一日,舒婆娑顶着一双黑眼圈,大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上妆。

  都说新娘子结婚这天要美美地见人,她会熬夜熬成这样,不得不说起前一夜的事。

  这还不都是她娘在婚礼前夕逼她听了一晚的婚前教肓,详尽地解说着教导女子房中术的避火图。

  娘啊,真的没必要描绘得这么清晰,这玩意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现代更露骨的她看过不少,到底怎么进行,她也大概了解。

  舒婆娑临走前,宁馨长公主拿出一只锁起来的黑漆螺钿长条盒子。

  “你把这个带回去看,就知道是什么了。”宁馨长公主还卖关子呢。

  既然娘不肯明说,她也不问,带回去看就是了。

  回到院子打开一看,舒婆娑倒是愣住了。

  盒子里满满都是信,是东伏羲写给她的倌,一封封,甚至还有些边缘不齐整的布,看上去是临时撕下来的,那得是军情有多紧急?在那么匆忙的情况下,他仍不忘给她捎信,这份情意太贵重了,贵重到她觉得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那人一心一意的对待?怕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回报了吧。

  舒婆娑轻轻抚着那些完好如新的信笺,这些就是那厮叨念着的信,原来全被她娘给扣下了。

  娘这一事做得隐密至极,这是不想她和东伏羲再有任何纠葛,想让她断了一切绮念。想来是这会儿她要结婚了,成亲的对象还是他,娘这才不得不把信还给了她舒婆娑彻夜把那些信一字一句看完,又一封封珍重地放回盒子里。

  她不怪她娘,所幸最终她还是收到东伏羲全部的心意,她会搁在心里头。

  这一生有个男人将她视若珍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舒婆娑是舒牟晏背出门的,他低声对她说道:“阿姊,你一定要幸福。”

  “嗯,”舒婆娑声音有些哽咽,“我会,一定会的。”

  舒牟晏走得很慢,可是再慢也有走完的那一刻。

  他将舒婆娑交到东伏羲手中的瞬间,郑重无比地对东伏羲说:“姊夫,我姊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一身大红绣金圆领喜服,束着同色大红腰带,头带七梁冠,满面春风的东伏羲很是喜欢舒牟晏对他的称呼。他颔首,“我妻,如我命。”

  舒婆娑的小手被东伏羲紧握,从此,她的人生路上多了一个男人,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艳阳烈日,她都会和他一起面对及走过。

  喜轿不能免俗地绕了上京一圈,真正的十里红妆,见过的人无不艳羡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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