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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弟,你不要这样,从今天起她成了孤儿,孤单单的一个人,你我都要对她好一点。”黑琦玉在床沿坐下,为罗敷拉起被单盖好。

  “那个酒鬼是故意的吧,哪天不喝醉酒掉进河里,偏偏住进来就出事!”杯子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可见黑凤翥无聊的拿杯子来取乐。

  “嘘,你小声点,别吵了她。”黑琦玉压低声。

  “把她吵醒了才好,你何必对她这么客气,了不起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的漫不经心是天生。

  “刚才祖奶奶不是说了,她要把罗敷留下来,以后她跟咱们可是一家人了,大家同住一起,要互相照应。”

  “你去跟她一家人,我才不要!”

  “凤弟。”

  “咦,你醒了……”黑凤翥东溜西溜的眼光接触到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罗敷。

  坐在床沿的黑琦玉反倒是慢了一步才发现。

  “我爹?”罗敷突然哑了嗓子,眼中有着某种了悟的光芒。

  黑琦玉欲言又止,不料黑凤翥在他思考如何措词的时候先开口。

  “他掉进河里,淹死了,就今天一大早的事。”黑凤翥口气极不客气。

  罗敷先是茫茫然的瞅着他,沉静的脸庞没有表情,忽地,如猫儿般晶亮的眼被窗外透进来的目光给勾引出去,就这样静静的晒着院子的某处,如雕像,一切都静止了似。

  这是一个四岁小女孩该有的神情吗?

  黑凤翥想把目光转开,偏像被钉子钉住。

  就着白亮的光线,他赫然看见有一透明的珠子沿着她苍白的脸安静滑落,如珍珠掉进裙兜里面。

  他的心被烫了下,那热,直透进他轻狂的心底。

  第二章

  激烈的争辩从屋子里传到外头,声音中丝毫不想掩饰的厌恶,从黑凤翥的嘴巴哗啦啦流泄,像在倾倒某种情绪。

  “……家中多几个人吃饭我不管,但是别扯上我!”

  “凤弟!”

  黑琦玉虚弱的阻止被当作不重要的配音。

  “你揽去啊,她不是我的责任,要不然送她到孤儿所去,要不随便派个老妈子给她,反正,法子多得很,别想把一个小鬼塞给我!”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难道她家中的亲戚都死光了,给她一笔钱,就不相信没有千百个“亲戚”不争先恐后的来把她带回去供养!

  “凤弟!”

  又被忽略过去……

  “就算你说破了嘴也没用,我不是烂好人,她又不是天王老子的女儿,要我带小鬼,别想!”

  “祸是你闯出来的,人,由你负责!”老太君严峻的声音响起,没有几个人抵抗得了。

  “我从小到大间的祸十根手指头也数不完,难道每个都要我去低头赔罪?!”黑风泰反驳的声音不输老太君的强势。

  的确是宠坏了的少爷会说的话,任性嚣张又恶劣,眼中无人。

  “凤……”黑琦玉的尾声被瞪掉。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病人不适合这儿污浊的空气,来人!把大少爷搀回一方阁?”

  老太君冷眼在一旁观看。凤翥年纪轻轻已有摄人的威势,要是假以时日,依照他的个性会凌驾所有人之上,绝对是一方霸王。

  男人霸气是好事,但是无法无天就叫人头痛了。

  “凤……”黑琦玉要为自己力争平等的待遇,谁知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看见罗敷是怎么进来的,没有人知道她在外头听了多久,这紫气东来岛规矩森严,像偷窥、偷听这样的举动要是被抓到,轻则赶出岛,重则断手断脚,所以不会有人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逾越造次。

  可罗敷年纪小,纵然岛的规矩严苛,能对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解释什么叫规矩吗?当然不能。

  所以,自然不会有谁去同她罗唆这些。

  她是繁文缛节里的那个小小例外。

  见她突然出现,黑凤翥抿起了唇。她个子那么小,不到他一半高,乌溜溜的头发用紫罗兰色发带扎起,系成蝴蝶结,似猫儿的眼闪着晶亮的神采,樱红色的嘴唇粉粉嫩嫩,是应该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年纪。

  一想到这,黑凤翥的脸色更显阴沉,像要下雨的天空。

  “老奶奶,”她规规矩矩的弯膝跪下。“罗敷不可怜,不要同情!”

  才四岁的孩子居然懂得什么叫可怜,老成得叫人怜借,一生不曾有过女儿的老太君连忙唤她起身。

  这一心软,忘记追究她为什么没有经过通报就在这里出现,老太君心里头转的是另外一件事——

  这阳刚过剩的岛一堆臭男人,欠缺的就是这股子温柔。

  “有什么话站着说就好,别老是脆来跪去,跪得小膝盖部长茧,我会舍不得。”那个老酒鬼一下伸直腿瞪凸了眼,留下这么小的小孩,不吵不闹、不给人添麻烦,这样的娃儿怎不叫人心疼?

  歹竹出好笋,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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