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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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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又是一个想仰赖妻子带来丰厚财物的纨挎子弟,何奇之有!”每个口蜜腹剑的男人全是看上她一身勘舆、命相的本事,为的是能让他们一飞冲天,飞黄腾达,说穿了他不过是其中一个,以婚事做借口行目的之实。 “非也!在下知道无法轻易取信于姑娘,所以带来信凭。”他掏出一只精致的锦囊,托出囊中物,那是一个似金似乌的太极罗盘。 胭脂花窖惨淡。那是她义父随身不离的东西,她也有一只,似银似白,两者合起来恰恰是个八卦罗盘。 当初她与义父分道扬镳时,为了日后相见,以此为凭记,怎生落在这人的手中,可疑! “你究竟是谁?”她不能逃,也不能将袁克也拖下水,除了面对,她毫无选择余地。 “姑娘终于对在下产生少许兴趣了吗?”他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于这捡到的东西能发挥效果,令他有些意外的欣喜。 原来,他不过是想碰运气,孰料,还真瞎猫碰上死耗子,是老天爷助他! “快说吧,等我夫君出现,恐怕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已成亲?”他眼中连连闪过多种情绪。嗟!害他空欢喜一场,即便她有通天本能,谁愿捡一只破鞋穿。 就将她掳回交差算了。 胭脂根本懒得理会,他的情绪与她无关。 “不错!” “既然如此,休怪在下放肆无礼了。”主意打定,他丢掉藤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封闭胭脂的气海及哑穴,然后将她挟持住,飞身纵马。虽处森森密林,马蹄却毫无滞碍,撒蹄直奔,转眼不知去向。 骏马不停蹄地往前驰骋,来到岔路,胭脂认得一边是通往小镇,一边通往京师,马儿要是朝向小镇,她或许还有逃脱机会,若是直奔京城……那可就惨了。 她的不祥预感很快应验,挟持她的人果真勒缰策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道,而且速度之快令她头晕目眩,全身骨骼几乎要散了般。 如果只是这些不适,咬牙她也会撑到底,但是扑面的灰砾使得她睁不开眼睛,更糟的是,马蹄声转为杂乱,不知有多少匹马和人的吆喝声搅和在撕裂的风中。 她这辈子肯定和有四只脚的动物与东西犯冲,否则怎么会这样。 “端王爷,放她下来,咱们好商量。”一匹饰以过多流苏的花马载着满身铜臭的主人。 被称为端王爷的尉迟端连瞧他一瞥都不屑,倏施杀手,蛇舐般的鞭在吞吐间已将对方打落马背。 胭脂看不清真伪,只听见不绝于耳的鞭答,声声在空气中飞削,哀嚎一声多过一声。 “胭脂!”清越沉厚的狮吼,宛若惊雷撼动胭脂混沌的思维。 她惊喜莫名。是袁克也!胭脂想放声大喊,只可惜哑穴受制于人,力不从心。 袁克也骑着黑驹,空手人白刃抓住尉迟端的蛇鞭,身形如猎鹰展翅扑向他,两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近身肉搏,且在急遽奔驰的马背上,真是险象环生,随时有坠马落地的危险。 两人激烈的打斗令马儿吃痛,又失去主人驾御,早已跑开大道,渐行渐远,来到荒郊野外。 袁克也的难缠颇令尉迟端不是滋味,年少气盛的他一向自以为是,在王府呼风唤雨,偏偏一人江湖便吃了瘪,锐气大挫。但也因为他傲气比天高,为了向他的父亲证明自己已然足够独当一面,方才讨来这份差事;若有差池,甭提一面称王,恐怕还会落人笑柄,永难翻身。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对裘胭脂,他志在必得。 不管她是否真有移山倒海、改天换日的通天本领,或只是道听途说,她对他的将来起了决定性的关键作用,所以,他决无放手之理。 也因为这点坚持,使得一心想速战速决的袁克也不耐其烦,对这公子打扮的男子他既不能痛下杀手,又要应付对方的死缠烂打,偏他全心牵挂胭脂的安危,几番煎熬,使他浓眉重锁。 铁拳喂进尉迟端的小腹,而他狡猾的端脚踢中袁克也,两人扭成一团,顺势滚落马背。 这厢打斗未休,胭脂失去尉迟端的倚靠只得抓紧马鬃,一任马儿载着她漫无目标地狂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一批远观缠斗的人马乘虚而入,由路一端挡驾,意欲阻止胭脂的去路。 他们手提大刀,迎面而来,直劈马的四蹄,釜底抽薪,他们的守株待兔终于要取得代价了。 刀影乍闪,飞马哀鸣,他们在乱蹄中将背上的人儿掀翻。 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僻叭响,眼看争夺的女子便要手到擒来,岂知,又有程咬金杀出,三批人马齐汇,厮杀之声震天撼动,各为其主,乱成一团。 被争夺的人儿被抛向半空,身体笔直掉下,在昏迷中滚落斜坡下的悬崖。 这样出乎意外的结局突地震住厮杀的人群—— 袁克也最先反应过来,他扭身冲到悬崖边,眼眶皆裂,全身血液像霎时流个精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尉迟端满脸可惜神色,断然下令。 “对呀!对呀!没能把人带去,就算尸骸也好。”有人附和。 “费尽周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该死的笨女人。” 有好一会儿,袁克也变成木塑的人偶,他动也不动,就在众人秽语诅咒不断时,他抬起头来,缓缓地转身:“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令人厌恶!”枯槁如灰的凄厉化成冰珠的咆哮,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袁克也足尖挑动,一柄坠地的兵器瞬间幻为电虹,笔直插人其中一人的胸口,那人登时毙命。 痛苦穿肠入肺在他的胸口炽烈燃烧,他的忿恨熊熊烧毁他的理智,烧红他邪魁的眼,由他掌心发出的气流,招招夺命于眨眼间。 只见他身形过处,已成尸野,就连尉迟端也未能幸免。 袁克也站着,衣袂飘飘,冠已倾,发丝乱,杀人的快意为什么仍然填不满他心中的大窟窿,为什么? 他到底失去了什么?问苍天,苍天无语! 失速的撞击让裘胭脂的身子重重落下复被弹起,几经上下弹动,最后倒卧在一张织就的大网中。 网的四个角被巧妙地拴绑在不同的石柱上,仿佛是人的事先安排。 四周岑寂,飞泉倒挂直下,峭壁巨岩布满墨绿的青苔蓟草,可见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幸好还来得及。”清淡的释然声响骤然响起,在烟波浩瀚的水瀑中却格外清晰。 一袭布衣,一柄木杖,肩负褡裢,白面布履,系红丝绳编结的腰带,尾端是颗蜡蜒复眼图案的战国琉璃珠,为他一身的素雅缀上神秘丰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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