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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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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十分明白她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 才踏入山庄范围,或明或暗就已经发现好几路人马扎营在流离森林中,登高远望,明目张胆监视山庄的一切举动,偌大的帐篷全镶嵌皇室的徽章。 严密的守卫,滴水不漏。 然后,她看见了策马出现的石虎。 他怒发冲冠,一脸不善,直抵主帐篷所在。 “奉我家三少爷的令谕,请诸位离开隶属私人的土地。” “请你们家少庄主出来说话!” “我们家少庄主在夫人失踪后也不知去向,亏得你们不是布下天罗地网吗?怎么连我们少庄主离家都不知道?” 呸!一群明知故问的黑心人,要唱大戏,他石虎可没空搭理。 “胡说,前夜我麾下还有人看见他半夜大叫狂奔四处,这不全是你们的障眼法吗?” “要不是咱们家三少爷一再交代,我石虎可不屑跟你们这些无耻之徒说上一个字,呸!”他一口痰落地,“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快快滚出咱家地盘,时间一到,莫怪我们不客气了。”铿锵话语一言毕,石虎头也不回地吆喝着马儿离去。 胭脂再也没有心思去研判事情的发展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况,他说袁克也离开山庄,到底是障眼法还是事实?不回山庄一探究竟,她不会死心的。 抱住树干,她沉重地喘着气,抱伤颠颠倒倒走来,已经费去她十分气力,眼看天色微曦,她还有气力绕过层层暗哨明岗由后山溜回主屋吗? 显然是有心无力了,力气终于和意识一同告馨,胭脂的身子失去自主地往下滑,螓首一偏,昏迷了过去。 凛冬来得早,初雪在黑夜白昼交替间无声无息地铺盖整片大地。 草庐里,烧炭的暖炉烘焙着热气,胭脂和无盐相对碾着药材,幽幽夜空,只偶尔听得屋脊的落雪和炉炭燃烧的爆裂声,人无语,夜也依旧。 秋去冬来,胭脂回到草庐已有一季之久。 “师父远游去,明明说好这几日就会回转,眼看大气就要变坏,怎生是好?”无盐将胭脂碾过的药材分门别类,忍不住抬头眺望窗外的天色。 “不用担心,义父一定会在下一场瑞雪飘下之前回来的。”胭脂微笑。 现在的她仍然会笑,笑容也依旧甜美,但是,在她心中有某些东西崩坏了,即使过着寻常的生活,原本属于她的四射活力却冬眠了。早在她和袁克也被硬生生拆散的时候—— “胭脂姐姐……”无盐欲言又止。 “我们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胭脂想努力说话,惟有如此才能分散她饥渴相思的火。 她怕夜深人静,怕单独一人,怕想起他的面容、他的声音、他的温柔多情。只要攸关于他,她都怕。 “我想知道胭脂的夫君是怎样的一个人?”受到鼓励,无盐大胆提出悬宕已久的疑问。 胭脂放下手边的工作,眼神迷离起来,唇边噙笑:“他呀,我说不出来,爱是很奇怪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了,喜欢他的坏脾气,不修边幅,他专心做事,谈起未来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点点滴滴,就这样,把他的一举一动、懊恼快乐统统收藏,这,大概就是爱吧!” 无盐若有所思地聆听,眼光不由飘向空无一人的窗外。 真的吗?爱是那样牵肠挂肚,缠绵徘恻,面貌奇丑如她,会有人肯爱她吗? 她黯然长叹,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叩叩!”木门被敲响,粉碎一室清寂。 无盐双眼猝然发亮,迫不及待走出药房,越过客厅趋前开门。 门外,不是郭问,是个全然的陌生人。他满脸疲累,覆帽、肩膀全盖着雪,想来是走了十分漫长的路。 “冒昧打扰!因为大雪,我错过了宿头,可否让在下暂宿一宿?” 就着银地雪光返照,来人可以清楚地看清无盐的面貌,但是他表情一如之前,只把她当成平凡至极的乡村野妇,既没有鄙夷,却也没有第二种情绪。 这令长年遭人视如怪物的无盐欣喜若狂,可是她仍硬下心拒绝:“对不住!荒郊野外原该请君子进来歇息,但是,这幢草屋只有我和姐姐两人,男女有别,实在不方便。”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进人打扰,只求叨来一杯热茶御寒。”他并不强人所难。 “真是失礼,请进来吧!”草庐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连杯热茶都不愿施舍,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颔首,只一步就跨越门槛走进屋里。 小巧的屋宇,长什物无几,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简易可喜。 他一踏进屋里,无盐才发现他的高大,烛火照着他的脸,除了尘土外,他长得还真是好看。一种全身充满男子汉味道的好看。 无盐径往后面沏茶。 “无盐,是义父回来了吗?”布帘微掀,纤纤素手和一缕青丝掳掠了袁克也的视线和呼吸。 这般熟悉的音律……他霍地肃立。 俩俩相望,是前生,是今世,抑或苍茫中的错影—— “袁郎?” “胭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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