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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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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叫弥儿,是房东的长女,尤三娘捡到姜凌波那会子除了要照看不醒人事的病人,店门也不能不开,一堆活儿加上屋里奄奄一息的病人,蜡烛两头烧的厉害,房东看在眼里,徵得尤三娘同意,说好以一天十个铜板的钱让女儿来帮忙,一来二去的,姜凌波清醒后竟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后来,姜凌波身子越来越好,弥儿只要得空仍会拿个针线筐过来串门子,要是两人忙不过来,也会帮忙她们拾掇家务,烧水、煮顿饭啊什么的,只不过回去少不了要捱顿房东太太的骂。 “我娘今日烧了一锅梅乾扣肉,让我端一碗过来,我等了又等,都过饭点了,就是不见大娘子领着小娘子归家,心里可急了。”她身量不高,但眉清目秀,一笑,一个小梨涡就在脸上闪来闪去,甜蜜得很。 “就客人多了些。”罗唆了些,要求多了些。 这一罗唆,耽搁了她们的午饭和休憩时间,实在太没礼貌了! 弥儿有些不解,怎么小娘子语气里有点埋怨客人多了的嫌疑?开门做生意不是来客越多越好? 再看两人面上都有疲色,难道今天客人多到难以负荷?早就说她们该再请个帮手了。 “的确是耽误了,进去再说吧。”姜凌波俏皮的拍拍弥儿,对她一笑。 “不了,你们回来我就心安了,再不回去,我娘又有得唠叨了。” 弥儿吐着小舌,一脸受不了的苦表情,惹得两人莞尔。 包大婶重男轻女,家里所有的活儿都要靠她做,只要从外头回来不见女儿就会破口大骂。 这会儿让女儿送肉过来,这是又到缴租子的时间了吗? 弥儿将姜凌波推进灶间,又替她倒了水,这才拿着针线筐子从边边的角门回家去。 这一进屋子很简单,三间矮房列在东侧,采光不是很理想,但朝向好,乾燥温暖,一间更为低矮的灶房缀在尾侧,小院有口井,竹竿上晾着曝晒的衣物,一人多高的土墙倒是夯得结实,租金每月要八百文。 让姜凌波比较诟病的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尤其一下雨,路面泥泞难行,轮椅鞋袜都会湿到底,非常的不舒服,至於南边是两家互通的木门,门上漆色掉落,可见很有年岁了。 最后是西南角用三面木板围拢着留下简陋小门的茅房。比起一下雨就寸步难行的地面,姜凌波最不习惯的就是屋外的茅厕,没有草纸,用的还是厕筹,三更半夜,只要她起夜,不说要连累尤三娘,那厕筹更是……等她有钱,头一件要改良的就是茅厕品质。 她说服自己,夜壶和马桶伴着睡眠的低级品质很快就会过去。 呜,她想念她前世的智慧型自动感应马桶,什么叫相思成疾,这就是。 堂屋和灶台是连在一起的,两人的起居多在灶房里,这会子尤三娘打水让两人洗了手脸,看见灶膛里有余火,灶上的铁锅还不住的冒着氤氲的热气,揭开锅盖一看,蒸笼里除了弥儿送来的两块肉——她和尤姊分了也只能各得一块的肥肉,还有早餐吃剩的一碟蒸饼。 老实说她还真不爱吃肥肉,偏偏这里的人缺油少腥,以肥肉为美,房东太太给的暗示还真够明显的。 三娘看了那碗肥肉没吭声,过了半晌忍不住嘟囔着,“又没缺过她房租,怎么就钻在钱眼里了呢?!” 姜凌波不予置评。 她麻利的在火灶里又放上几根柴火,瓦罐里放上香蒜、板豆腐和一把秋葵,炖了一锅蔬菜汤,起锅后,两人就着灶台边吃起迟来的午饭。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尤三娘更是频频放下碗箸欲言又止。 姜凌波见状咬着筷子。“尤姊,有事就直说吧。” “那孩子真是你的?”既然要她直说,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种事情搁在肚子里连饭都吃不香了。 能忍到家门才问出口,还真是苦了向来有话直说的尤三娘。 姜凌波沉默了下,舔舔唇。“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理智上来说不是,直觉有七成假不了,不是说血亲之间自有常人不可及的牵绊?那包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么回事。 果然是对前尘往事全无记忆的反应,可她也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个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托给别人?” 要不是有过不去的难关,身为母亲的谁愿意这么做,如果她有孩子抵死也不会把孩子送出去! 要知道多少父母想要孩子而求不得,就算拥有了,要如何把那娇弱的孩子养大都不容易,那叫善儿的孩子多可爱,粉粉嫩嫩不说,笑起来甜得人心都酥软了。 姜凌波手一摊,来个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别瞪她,她真的不知道啊! 世人都说爹娘好,也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可天下不负责任的父母也多了去,是否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把孩子托给他人?又或许那“朱紫薇”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娘亲,问她,她真的没答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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