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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对嘛,老是叫我韩先生,多见外,还是这样好。”他还是嘻皮笑脸。

  哈昀心气得打了他一拳。

  “打是情,骂是爱,要不你就多打几下吧!”看见春光外泄的美腿,他自己享受当然没问题,可是他们现在的地方可是公共场合,他立刻脱下外套,就往哈昀心搂去。

  “你给我放尊重一点!”以为他要吃豆腐,她用包包敲他,而且敲得很大力,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没想到韩漱只是把他脱下来的外套系上她的腰,确定不会掉下来后,还打了个牢牢的结,这才松手。

  “你打人还是那么痛。”他的语气轻松,还带着一股怀念。

  他的哈昀心是管家婆,管东管西,还凶得要命,五个大男人没有人敢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他也一样。

  离婚后,他看过更多美丽的女人,很多很多,个性让他喜欢的却很少,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当一个男人得到过最美好的女人以后,不管再入眼的女人有多少,永远都比不上最好的那一个。

  见他眼睫掀啊掀,眼眸亮啊亮的,桃花的嘴角噙着傻傻的笑,哈昀心有些怀疑,她不会把他的头打坏了吧?

  “喂?”

  “上车了。”他突然跨上哈雷,发动车子说了句。

  哈昀心小心翼翼跨上后座,又拉好了遮腿的外套。

  怪了,她为什么非要坐他的哈雷不可,她可以搭乘的工具多得很……她莫名的又被他牵着鼻子走。

  “要抱住我的腰,不然飞出去我不赔的。”含笑的声音带着动作,他看也不看地把她的双臂往自己的腰际拉,确定她抱牢他、不会乱动,这才发动车子。

  “你敢飙车,小心我捏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只有抱着我,我不会当你在揩油的。”

  “你少臭美!”这只打了瘦肉精的猪,腰际别说五花肉,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

  “我最老实了,我那些外在的花名还有花心形象都是女人帮我安上去的,你知道我的,我其实没那么花。”

  “你不给女人机会,谁能造谣。”没那么花?他真敢说。

  一讲到这个,她的呼吸里带着痛,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被情所伤,被砥砺过的心却说什么都做不到云淡风清。

  她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会嫁给他不可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面对广大爱慕他的粉丝,还有斩不断的桃花,她只能自我调侃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但其实她是有私心的,心里抱着小小的希望,希望粉丝只是粉丝,桃花只是过路桃花,后来才发现她没那么大的度量,她会自私、会想拥有,她做不到把什么都当作没看见。

  他说是她的全部,可是,她只是他的一部分。

  那时候不能说年纪小不懂事,只能说她太自以为是了。

  “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背着哈昀心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的哽咽他听到了,心里立即涌上心疼和自责。

  “别说了。”为什么要剥掉彼此的面具?带着,不就能继续保持友好,继续虚伪下去吗?

  显然韩漱不这么认为。

  缄默取代了一切,耳里只有哈雷车轰隆隆的排气声,直到韩漱把机车停在公园前。

  “为什么来这里?”她慢吞吞地下车,眼神缥缈。

  不用看她都知道这里是哪里,这公园的附近就是他们读了三年的高中,年轻又没钱的他们总把公园当集散地,有事商量,没事杀时间,他们的青春有很多时候都卖给这座公园。

  “顺路而已。”顺路个鬼,他根本是心机深沉、心有叵测,为了勾起某人怀想的心情,故意把人往这里带。

  生锈的旋转铁门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记得这公园到处种满油桐,一到春末夏初的桐花季节,桐花俯拾皆是,不管头顶还是脚底,就算是树梢,也是满点的美丽。

  其实那时候几个臭男生哪懂得桐花的漂亮,每次聚会,讨论的一定是音乐,要不就是吃,至于桐花,只有她这孤独的女生会捡上几朵。

  幸好她没有林黛玉妹妹容易触景伤情的纤细心思,动不动要葬花、动不动就吐血,要不就麻烦了。

  这时候当然不会有雪白的桐花可以赏,高高的桐树叶子看上去有些焦黄,但还是很负责地提供凉荫给踏进公园的人。

  “那个欧吉桑还在,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来。”韩漱发现新大陆地喊了声,迳自往公园的一侧跑去,几分钟后手里各拿着一支霜淇淋回来。

  “这是你的,薄荷、香草、甜橙口味的。”薄薄的绿,凉凉的香草,酸甜的香橙,是她爱吃的口味。

  想不到他还记得,他并没有把他们的过去忘得太彻底。

  “你知道吗?欧吉桑还认得我,说这两支霜淇淋请我们吃。”

  “人家是将本求利小生意,我去付钱。”

  说也奇怪,韩漱的人缘不管男女老少一律通吃,学校的老师睁只眼闭只眼让他去团练,学校的女生争相替他带便当,开小型演唱会时替他卖门票,就连在公园卖“叭噗”的殴吉桑都会在他的霜淇淋上面多加上一球免费的,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羡慕跟嫉妒的眼光紧迫盯人地跟着他。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有坚持付帐,没让他吃亏。”她就是心肠好,不贪不求,不占人家便宜,对谁都一定客客气气,老实得教人心疼。

  “嗯,谢谢。”接过霜淇淋,她舔了一口,薄荷的清凉在她口中散开,依旧是她年少时爱吃的口味,一时竟百感交集。

  两人沿着小径走,韩漱也咬着他喜欢的花生口味,三两口已经喀啦喀啦的咬起新鲜香脆的脆皮杯了。

  “为什么来这里?”太多回忆,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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