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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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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无辜的眼瞳。“我?我可一步都没离开。” “我分明瞧见一个鬼祟的影子趴在屋顶上探头探脑的。”他负手。 “哈哈哈,你一定老花眼、看走眼了。”她打哈哈。臭家伙,眼睛擦那么亮作啥? “是吗?”他颇具深意地反问,一双眸子亮得教人睁不开眼。 “大雪天的,谁会笨到冒着冷到外头吹风去。”她睁眼瞎说一通。 郭桐但笑不语,缓缓伸手从她发缝中挑出一片雪花。“那么——这片雪花你作何解释?” 该死!她暗自诅咒了声,她还以为全抖得干干净净了哩。 她俏容不改地嬉笑。“我不知道啰,”她指指那雪花片。“不如——你问它吧。” 哇哈哈!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既然赖皮就要赖到底。 “晚上那鸿门宴我是跟定了——”一转眼,她已跑到墙外,但声音可不小。 郭桐掌心微合,握住那溶成水气的雪花。 他感觉得到水滴漾在掌心中的清凉温柔,而那温柔像令人心酸的感情,注入他干个的心,他觉得自己变柔软了,他居然有些欢喜起来,他喜欢有水当当在他身旁的感觉。 他合上眼,享受那久违的感觉,整个脸孔都被热情燃烧起来。 雪在黄昏停了,惊虹峒庄成了一片琉璃世界。 掌灯时分,丫环们来了又走掉,宓惊虹仍无反应的倚在窗棂上,恍惚地看着积雪的远峰。 “你又透着窗口吹风,当心身子吹坏了。”那幽朗如昔的声音是她魂萦梦系、日思夜想的人。 她掉头,直勾勾的瞪着一身孤黑的郭桐,两秒钟后终于有了呼吸。“你……来了。” “嗯。” 多年不见,她依然清灵如水,神韵幽雅,纤柔的身姿超尘脱俗而益发清艳,她比记忆中的她更美了。 一朵琉璃房中的白色百合花。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里翻江倒海般的痛苦一股作气涌上喉头。“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放逐自我的人有什么资格试问自己过得好不好,放逐的步履是踉跄孤独的,起先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后是沉默,忘了自己也被世界遗忘。 “你呢?” “我——很好。”她拼命调整自己的呼吸。“金丝做的鸟宠,飞不走逃不掉,却也不愁吃不愁穿。”这样的日子是人人羡慕的,她能说不好吗? 他的眼光直射宓惊虹,然后颓然的闭上,她的话像把刀狠狠割过他的心,他冷汗涔涔,无言以对。 “你不该来的。”她幽幽地说。 对一个明明深爱却无法说出口的人,多看他一眼,都成了折磨。 他怆然一笑,眼底深切的悲哀拧疼了宓惊虹的心。拼命凝固在眼眶的热泪禁个不住地沿颊坠落,她悲悲切切地喊:“不要这样,不要!桐哥,我们之间没有谁负谁,我无怨无恨,一切都是命,就当有缘无分或天老爷开了我们一个悲伤的玩笑,就这么吧!” 站在眼前的是她认识的那个郭桐吗?那么憔悴、那么落拓和凄苦,她究竟为他套上什么样可怕的枷锁,竟逼得他动弹不得? 她有罪啊!她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两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她将他们变成了什么?宓惊虹五内俱焚,不敢再想下去了。 捂住嘴,她危颤颤地转身。 窗外,轻烟薄雾包容着雪霜纷纷飘落,树影幢幢,楼影幢幢,而她泪如泉涌,弥漫了眼前所有的景致。 浅浅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印在长长的官道上,白雪仍是没头没脑的直泻而下,枝桠发颠似地狂奔,要不就是承受不住负荷的由叶片中倾落一堆沙沙作响的积雪…… 郭桐慢慢挪动两条麻木冰凉的腿,回首凝望已成小点的惊虹峒庄。 一股袅袅的黑雾冲天而起。 距离很远,可郭桐看得很清楚,那方向是惊虹峒庄。 他愈看心中愈骇然,那方向是宓惊虹的虹楼。 要糟! 他如大雁飞起,宛若游龙,闪电般朝惊虹峒庄返身疾奔而去。 不到半盏茶时分,他已回到虹楼,虹楼是木构建筑,一燃起火,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天空虽有雪花飘扬,也无济于事。 峒庄的水龙队猛力施救灌水,只见烟硝四起,呛烟狂冲九霄,庄子里的老少各是一身泥泞炭熏的肮脏。 他促住一个小厮。 “庄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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