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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大哥。”

  “为什么一定要走?牧大哥还养得起你的。”他把牙婆还有喜儿的话都听进耳朵里,他没想过喜儿居然打算离开。

  “我跟娘拖累你太久了,如今娘去了,喜儿没有了牵挂,药房的事我又帮不上忙,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哥添乱,大嫂再过几日要给大哥添丁,以后食指浩繁,更有得你忙了。”

  “你一直以来就这么客套,你知道我一直没当你是外人。”他的脸上有股热切。

  “我知道大哥对我好,大嫂也对我友爱,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不能一直厚脸皮地打扰下去,喜儿该走了,除了想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也要去找寻我那音讯全无的夫君。”

  “他或许死了呢?”话虽残忍却不无可能,一个失去音讯两年的男人,谁敢寄望?

  来喜儿一抖,绞紧了手。“不会的,他不是那种早夭的人。”

  “你就对他那么有自信?”他的一腔情意化为水流。

  来喜儿坚韧地点头。

  “我一路打听至此,如果真的还是音信全无,我会认的。”

  都两年了不是──

  “项穹苍,你会不得好死!绝子绝孙……不得好死!”

  铁链拖曳在地的毛骨悚然声音还没远去,凄厉的诅咒还有喃喃的骂声不绝于耳。

  天色晚红欲紫,晕染的彩霞浓重厚郁,瑰丽得叫人惊心动魄,喘不过气。

  早早的,下人掌了灯。

  “爷,那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的,看起来他被折磨的还不够厉害,让我去撕了他那张嘴。”项四方的火爆性格十年如一日。

  “多此一举,他全身经脉断得就剩一口气,撑不过今晚的。”阻止项四方的布衣男子挽着军师髻,朗目如星,一眼难以窥尽的城府都在一张斯文的脸中。

  “我最讨厌死到临头还乱吠的狗,王爷,你让我去送他上路吧。”项四方还在嚷嚷。

  祥兽炉上有熏香袅袅,几上雀舌松清翠欲滴。

  正靖亲王项穹苍端着青瓷盖碗,正闲闲地拨着茶叶片,他冷静异常,完全的事不关己。“忙了一晚,你不累吗?”

  “怎么会累,沉冤昭雪,俺还想放鞭炮然后好好地去客满褛喝酒,不醉不归。”

  隐忍多年的闷气终于出尽,虽然花了一年的时间收集证据,又用了一年才把当初构陷王爷的幕后主使者拽了出来,可那痛快劲够叫人乐上三天三夜也不为过了。

  当年锡爵爷买通王爷的旧友,以秋猎为名目把爷拐上山去,最后回来只剩下他一个人,却还惺惺作态地哭诉王爷是如何地为了追捕一头野鹿而坠崖。

  老实说,刚开始他们对王爷旧友的说词深信不疑,他是自家王爷挚友,且自己伤痕累累却先跑来报讯,这样的人,那样的时间点,就算放屁你也会把他的屁全当做香的。

  可哭也哭过了,乱成一团的时间过去,还是有人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他们家王爷不养无用的人,他跟凤栖都是王爷十几年的随从,两人彻夜推敲怀疑,商量了又商量,做了最大胆的决定,他们认为他们的爷没有死。

  天可怜见,他们的王爷果然回来了,并查出事情的真相。

  当初王爷在丝墨城里一向独来独往,没有依附任何党派,也不加入太子与其他皇子之间的权力斗争,但他优秀的能力一直是太子与其他皇子们极欲争取的对象,锡爵爷几次想帮太子牵线都不得其门而入,为了怕王爷为对手所用,索性买通了王爷的至交好友谋害他,当初王爷跌落悬崖入河,被救了之后因为对人性的失望而不打算再回来,若非项四方找到他,提醒了他王府里还有未了的责任,他真的宁愿从此在乡下过着平淡的一生。

  如今,多年的恶气出了,大仇已报,怎不叫人痛快。

  可说痛快,爷的脸上连一分的喜悦也不见,这就是唯一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家王爷的人回是回来了,却整整变了个人。

  之前,是隐隐约约,府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只是先是被王爷回府的喜悦给冲昏头,又大仇得报,大家尽量不去想眼前这个王爷跟以前的那个究竟有哪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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