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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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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错过了询问的时机,就很难再找到正确的时间跟地点开口。 想想自己对他的了解如此的少,少得近乎贫瘠,他竟然出身这样的富贵人家。 原来他不回来竟是因为这般残酷的事实,两人天差地远的身份…… 喜儿慢慢地试图把快要麻掉的手从项穹苍的掌握里抽离,这里,是不能待下去了。 以为即将成功的片刻,项穹苍看似沉睡的眼骤然睁开,她本来已经快要脱离的小手又再度落回他炽热的手中。 项穹苍的眼像兽,他僵直地翻起身,火辣辣地瞪着她。 “不要起来,大夫说你受的伤很重。”她吐出的句子柔软沉定。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你是真实的。”他的表情虚幻,却在转为清明的同时伸出另外一只手覆住她的手。 她的脉搏因为他的触摸而加快,来喜儿避开了项穹苍的眼看不见她的表情,项穹苍有一瞬间的慌乱。 “王爷可以放开我……奴婢的手吗?我的手麻掉了。”在曾经是丈夫的男人面前自称奴婢,来喜儿觉得难堪。 看着已然被自己掐到有些泛紫的小手,项穹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很小心、很忍耐地说道:“你不是奴才,不要自称奴婢,我们别那么生分。” 她居然喊他王爷,他想听到的不是这两个字。他喜欢喜儿喊他鹏哥那软柔的声音,喜欢她喊他时的依恋神情,可是这会儿全不见了。 从他醒来到现在,他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欢喜。 来喜儿绞着手,“我得回去了,不然麻叔找不到人会生气的。” “回去哪?麻叔又是谁?”他声音喑哑,怒意霎时被点燃,只要喜儿一个回答出错,即刻会翻江倒海,牵累九族。 “厨房,我是灶婢。”她坦白诚实,撒谎没有意义,只要她在亲王府,马上就会被查出来,又何必多此一举? 项穹苍的眼光落在自个儿手心,他眼不敢眨,怕一眨视线就会蒙掉,刚刚搁在他手里的手都是茧,握起来既不舒服也不柔软,那是一双吃尽苦头的手啊……向来行动强势的他,因为这份认知而心痛得没有力量和理由去挽留喜儿。 她站了起来。 “我想等一下就有人会来照顾你,你不要乱动,多休息对伤口才有帮助。”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关心这么一个人,她着魔太深了。 在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彷徨迷惘,但是让她不再害怕的唯一理由只有他,不不不。别再想了,脑海里交错的那些陈年旧事快要逼疯她了。 “喜儿?不能多留一下吗?看在我是病人的分上?” 她只拿眼瞅他。 “求你?” “我不能。” 她的无意亲近让项穹苍只有苦笑。不能逼、不能逼迫她,他告诉自己。 她弯腰行礼,退了出去。 捧着脸,项穹苍全身上下无尽的痛意在来喜儿拢上门的刹那爆痛了起来。 “是我毁了那些偷来的日子……” 时间如果可以重来,他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吗? 黑暗击垮了他,他硬撑着的精神意志被骤来的昏眩取代,他的世界剩下无穷无尽的暗黑。 不意外,项穹苍当夜闹起高烧。 来喜儿夜里几次起床,摸黑爬上小坡,总能看见主屋那边的灯火亮如白昼,仆妇穿梭在殿廊上,没一刻消停。 三两巡逻的卫兵穿梭着,她的身份低下,没有召唤手谕,别说靠近,只要一离开下人房就会被盘诘询问。 由于当日她入府的时间最晚,向阳的下人房都被挑光了,大家都想找伴一起睡,大通铺早就额满,剩下最靠北的一间独立小偏房,这房子矮小光线又不透亮,来喜儿却觉因祸得福,得到其他下人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独立房间,也因为这层幸运,不管她半夜起来多少次,都不会去打扰别人。 露凉风冷,她毫无所觉,全心全意地双手合十,对着月向天上的神祇默默祷告,祈求他平安。 当凤栖找到这里来的时候,就看见来喜儿跪在地上,月光笼罩着她,清润的银光晕开勾勒出一个纯净的月下美人。 凤栖想他要是不向前叫人,她大概会一直跪到天亮。 “谁?”来喜儿睁眼,看向声音来处,由于凤栖把灯笼放得很低,她只能看见男人衣袍的一角。 “姑娘为谁风露立中宵?” 来喜儿撩起裙子赶紧站起来,可跪得太久的膝盖让她差点歪跌出去,幸好扶住一旁的廊柱才站稳脚步。 她蹙了蹙眉,绕过凤栖想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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