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陈毓华 > 再世为妃 >  上一页    下一页


  这世上,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

  有的人觉得能吃饱穿暖便是福气,有些人荣华富贵都觉得不够,野心勃勃的要得到更多,目光永远看着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可对她来说,光是这样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家人,看得到,摸得到,感受得到互相付出的温暖,就是再幸福不过的人生了。

  这些,会不会又变成手里的沙,从指缝里漏掉?

  不要,她不要!

  这一世,她无论如何,就算拚尽一切,也不会再让那些发生过的事再重来一次。

  那些叫人冰心彻骨,让人痛彻心腑的……心里说也说不出来的悲伤……

  可是,令她不满的是,这十几天吃吃睡睡,又睡睡吃吃,也许是上一世和这一世的脑子尚未和谐,越是心急火燎的想把过去那些已经不太记得的回忆找回来,越是不灵光,感觉就是一脑袋瓜子的浆糊。

  她拿自己的五短身材没办法,可是脑袋也坏了,能怎么办?

  她垂着小肩膀,紧握着小拳头和打成小结的眉头,小小孩童那阴暗的样子,要是落入旁人眼里,只会叫人发噱。

  她走神的厉害,哪想得到头顶一暗,爹那好听的声音和他蒲扇般的大手掌就朝她的脑袋压了下来。“下了饭桌就不见人影,丫丫在这里想什么呢?”

  “爹……娘。”她扭头往上看,不止爹娘,就连房时也服装整齐,提着娘帮他做的书袋,准备上学去了。

  房子越两手穿过她的腋窝,将她抱起来。

  “老爷要上衙门了,怎么还抱她?她可是一脚的泥,等下弄脏了褂子怎么办?”杜氏要劝阻已经来不及。

  房荇只能说穿着官袍,脚穿官靴,头戴官帽的爹爹俊俏的无人能比,然后又想到方才的无力感,一头就砸进房子越肩上赖着,想找点安慰。

  感觉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偎着自己,小脑袋挨在他肩头,白嫩的小脸和些许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颊,房子越笑开一张还十分年轻的脸。

  这孩子以前总和妻子亲些,这些时日似乎转了性子,常常蹭着他喊爹,那稚嫩的嗓子喊得他暖呼呼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平常,房子越和房时出门后,家里就剩她们娘儿俩,房荇会趁着杜氏纳鞋底或是做针线的时候缠着她说话,挖出不少房子越的私房密事,这才知晓爹当年历经乡试、会试、殿试皆得第一,是大历朝开国以来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名动京城,一时风头无双,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沿着仕宦的老路子在翰林院当个编修京官,而是要求外放,远远离开了人人羡慕的京城。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也才有他们一家子幸福安康又和睦的一段岁月吧。

  “许是上次受了风寒,没有好全,这些天里话少了,人也没那么活泼,怎么吃身上都不见她长肉。”杜氏有些心疼的说。

  这年纪,但凡能吃饱饭的,脸颊都是圆嘟嘟的,她的小脸却拧不出一点肉来,每次吃饭都往她碗里添菜,怎么就不长肉呢?

  赶明儿个让人去抓只老母鸡来熬汤吧。

  听着杜氏说话,本来趴在房子越肩上的房荇闪着大眼,扬起头来,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轻转着,问的却是杜氏,“娘,荇儿多大了?”

  “十足岁了呢。”

  十岁,真的才十岁,自己这副身躯又瘦又小,样子恐怕比其他同年龄的孩子都矮上半截……算了,一直纠结这个有什么用?早早适应,认命的当一个称职的孩童,想伸腿就伸腿,想趴着就趴着,那……想要求,自然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提出要求喽

  “荇儿想和哥哥一起去上学。”

  “怎么忽然想到上学了呢?以前时儿启蒙的时候让你一块去,还同我闹脾气呢。”

  “娘,此一时,彼一时嘛,翻花绳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好玩,荇儿要是学了道理才能给娘长脸,也不会给爹丢人呐。”她很巴结的说。

  文,她不需要安邦定国的能力,武,她不用学得上马杀敌的本事,可是,该念书的时候努力念书,该学习的时候努力学习,家中目前的生活衣食无缺,多她一个孩子上学,也应该负担得起才是。

  上一世的她,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当初家中请来夫子启蒙识字,天天背书,背得她一个头两个大,那些枯燥的之乎者也没多时她就厌烦了。

  那时的她觉得女子既不能抛头露面,出门从商营事,也不能出仕为国,既然那些人生道路都摆明了不通,那些酸气冲天的学问,要来何用她把嫁人当成一生的志业,她只要按着房家嫡女的身分长大,嫁个身分相当的丈夫,然后相夫教子,巩固自己的地位,荣华富贵一生就好了。

  她哪想得到,懂琴棋书画的女子多得去了,婚后,家中大权始终掌握在婆母手里,金银一事得看别人眼色也就算了,为了讨婆母的欢心,她曲意顺从,对婆母不敢有任何违背,可不知为何,却和夫君渐行渐远,他渐渐不来她的院子,常常应酬回来便随便在一处歇下,那种冷落她一直到死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既然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想要过得更好,非得从头学习不可!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忽然开窍了?这些年纵着她玩,倒是忽略她也到了识字学女红的年纪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杜氏笑着点点房荇的小鼻子。

  本来官家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就该养成良好的举止习惯,举凡行礼走路喝水都有一定的章法,她离京日久,公婆不在身边,少了嘱咐叮咛的人,郎君在衙门的时候是个威武的知县老爷,一旦回到家就成了家犬,她也是,放在眼前的孩子只觉得他们舒心便好,忘了要拘着,忘了目光要长远。

  “这倒也是,上学不见得非要学得什么济世大文章,也不是要学诗词歌赋那些虚浮的东西,能懂得一些道理,这才实际。”房子越没反对。

  “谢谢爹!”

  “时儿在河晏书院里上课,古先生也是博学之人……时儿,妹妹同你去书院可好?”房子越看着沉稳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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