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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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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身为皇子的自己说的是什么吗? 誓言说得总是容易,信任不是靠嘴巴说的,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就因为相处这阵子摸熟了他从不随便许诺的性子,这才怒的。 “明天的事谁知道。”就当作他刚才泡着湖水,脑子也受影响了。 默然良久,闻人凌波轻轻说道:“房荇。” “嗯?” 他面容肃然,一双长眉如浓墨飞扬,轻轻吻了吻房荇的掌心,如同蝴蝶的翼吻过花朵。 房荇一愣,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脸腾地红成了五月的石榴。 对这个人,她虽心生抗拒,可到底是喜欢的,怎能不被动摇?她再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欺骗自己下去。 那晚,她把被子卷来卷去,把自己卷在里面,呆呆一个人,独自哭泣,哭了又笑。 她没想过,前世被重重伤害过的自己,还能爱人。 她那寂寥清冷,来自于人生的信任被摧毁,换来粉身碎骨的结局,这样碎成片片的她,是他将她失去的热情拾回来,重新拼上,使她的余生不再是一杯难咽的苦酒了。 会试发榜之日。 一早贡院门口的大红榜前只有一种状况,就是水泄不通。 房家人没有满身臭汗的和士子们挤着去看榜,倒是几天前就将府里个头魁梧的家丁和力气大的小厮挑了一遍,派他们这一天出去看榜了。 一个挤不进去,两个挤不进去,三个挤不进去……这人海战术就不相信没一个管用的。 揣着满怀希望,但是房氏一家人人均故作镇定,都自以为不显山,不露水,佯装八风吹不动的房老爹照常在书房待着,只是拿着的书本是倒着的,娘亲绷子里的鸳鸯戳啊戳的,也不知戳成了什么,在家中静待结果的房时反而是神情最轻松的一个,他意态闲雅的和妹妹对坐院子的石凳,石几上,一瓶鲜妍的杏花盛放,小坛子里,装的是每年冬天从松针、竹叶上扫下来的雪,攒在坛子里,来年用来沏茶。 一旁用果泥、枣肉、山药、桂花,再用蜂蜜腌渍的蜜饯放了一小尖盘。 果脯是宫里的贡品,据说远从虞国渡海而来,水呢,来自某位皇子偶发闲情逸致让人去收集的雪水,然后眼巴巴送来让心上人品尝。 看来看去,也只有茶是自家准备的,总不算太过。 那日兄妹俩从碧落湖回来,各自换了一套衣服,分别出门的两个孩子一同回来,虽然算不上奇怪,让杜氏不解的是,这两个孩子去的可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房时知道妹妹要是不想说的事情,穷追猛打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他对那天的事情一个字都没问。 闻人凌波他是晓得的,几乎每天来他家应卯打点,那位明融之也是京里名人,他妹妹的交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广阔而扑朔迷离了? “这些天,你准备好要同我说说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碧落湖了吗?”他飮了一口毛尖茶,果然茶香高雅、滋味醇厚。 “不说不成吗?” “成。”他回得痛快。 “如果哪天哥觉得非知道不可的时候,我可以说。”她浅笑,眼波流动,格外动人……只是诚意看起来有点欠缺。 房时似笑非笑的,像拿妹妹没办法的好哥哥。“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世间人敬畏鬼神,却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信仰和能接受的事实程度有很大的差别。” “哥也要对我敬鬼神而远之吗?”她不见惶恐,反而更巧笑倩兮,将小手挤入房时握成拳的手掌。“你瞧瞧,我有体温,是热的,不是七月半会出现的那种。” “就算你真的是我也不怕,”他失笑,握紧妹妹的手。“我是要告诉你,你的人生不管要做什么都看你的心情,但不要忘记,我的人生中也有你,你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房荇静静听着,慢慢垂下睫,心中漫着温暖的感动。“我只是想尽我所有的能力去做,想让我身边的人都幸福。” “那你的幸福呢?” “我不是还有哥?” “你啊,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得令人发指,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又不聪明了?” “嘻。” 将将将! 突有锣鼓喧嚣,感觉像是朝着他们家而来,隐约的喧哗声由远而近。 房荇和房时对看一眼,心里都有数,接着相视一笑。 “我们进屋去。” 房老爹和杜氏也都在堂屋里,脸上一片喜色。 大门开处,报子敲锣打鼓过来,有人高举大红喜报,报喜的人们蜂拥着,一进院子便高声喊道—— “大老爷,捷报!京畿西城区什库街老爷房时,恭喜高中庚子会试第二名,金銮殿上领班面圣!” 院子里早准备了喜炮,这时便劈哩咱啦的响起来,引得四周百姓都来了,脸上艳羡,在一片祝贺声中,房老爹和房时笑吟吟的上前应酬,接喜报,打赏厚厚的红包,下人们也给四周看热闹的人都发了喜钱,一片喜气洋洋。 三天后殿试,房时呈万言条陈,深得帝心,发榜,一甲居中,榜眼房时。 状元游街那天,万人空巷,争赌风采,房荇却在这天将明融之请到了自家的铺子楼上。 房符也不和他客套,端起一杯汾酒,郑重的对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一口干掉杯中酒……只是没有酒量的人这一喝,就被辛辣的呛到了。 明融之先是咂舌,后来莞尔,这就是个孩子模样啊,他赶紧倒了茶给她。 总觉得她常有令人惊喜的地方,谁知道再多见一面,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有什么事,非要这么慎重?不会喝酒就别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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