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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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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宫殿多了些,样子气派了些,没有人带路,一定迷路,还有就是太监宫女多了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我带着,要什么礼节?!见着祖母,你笑就对了。” 这人,这么轻描淡写,是为了让她心安,她还有什么话说? 于是,房荇进宫了。 皇宫是禁止官员骑马乘轿的,闻人凌波却是除了帝后以外可以在宫里自由出入、骑马乘轿的唯一一个皇子,就连太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因为他以前曾受过寒毒,身子不好,所以得以乘轿入宫,即使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依然享有这特权。 过了后宫门,他们避开了皇帝的步辇。 和她隐在暗处的闻人凌波低头问她,“想见陛下吗?” 她摇头。皇帝日理万机,这会儿,不知道要去的是哪个嫔妃的宫殿休息,她别坏了人家的好事才对。 所以他们就避开了。 他们在宫门前等了一下,很快便有两个太监将他们迎了进去,殿门后,自然换成了身分矜贵一等了的宫女。 寿康宫或许比不上帝后的寝宫大,可是在房荇看来,那典雅和沉潜的气派,却可能是帝后的寝宫远远所不能比拟的,从踏入宫门的那一瞬间,那到处走动却寂然无声的宫女,那庄严肃穆的气氛让人不得不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太后并没有房荇想象中的满头银发,因为保养得当,反而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 她也不像一般印象中的难以亲近,或是慈祥和蔼,而是有一种岁月淬炼的精干,在举手投足中让人不由自主敬畏,不敢随意。 老人家精神很好,问了很多事情,房荇恭恭敬敬的回答,态度恰恰好,不阿谀,不亲昵,严守着中立,只是从言谈间感觉得出来,太后对她的出身了如指掌,她爹、她哥、她娘,都问了几句,看似不经心,却让房荇冷汗直流。 她心里不得不腹诽了一顿她身边笑嘻嘻的男人,自家底细被摸得明明白白,肯定是他在老人家面前贡献了不少消息所致。 闻人凌波却是朝着她偷偷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他没那么多嘴长舌好不好。 这一来一去,房荇的背立即湿了一块。 皇家不是一块善地,即便是看似退居寿康宫养老的太后,依然耳目众多,消息灵通。 “重赫这孩子虽贵为皇家子弟,但日子过得也非顺风顺水的,虽说他从来没有提过一句有关兄弟长辈的不是……你得多疼着他一点。”她在这座皇宫生活了一辈子,就因为太明白有些阴暗事永远也不能说,但这小孙儿却是她一手养大的,说什么她都得给他一生的富贵无忧。 房荇没想到太后会说出这些看似真心的话,这要叫她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然而,更令她没想到的,陛下来了。 皇帝屏退左右,穿着紫金竚丝袍子一派悠然的入了内殿。 “儿臣见过母亲。”很家常的见礼,没什么刻意的皇家气派。 “皇帝怎么有空来寿康宫?” 母子几句寒暄问安后,皇帝转向闻人凌波。“朕听说你进宫,怎么着,心里只记挂着太后,就不曾要来见见父皇?” “父皇上回可是让儿臣吃了闭门羹,儿臣哪敢一再的惹父皇发怒?父皇日理万机,儿臣就不去打扰了。”看似毕恭毕敬,言词中却没多少恭敬的成分。 “你这泼猴,才多久就跟朕急?朕听说房大人的千金也来了?”皇帝笑得欢愉,压根没把儿子桀骜的态度放在心里。 被点到名了,房荇只得出来伏地叩首。“臣女房荇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 “容貌和你娘长得有几分神似。” “陛下见过臣女的娘亲?” “你不知道吧,你娘曾是名动京城的绣娘,一幅八展堆锦绣屏誉满京城,不过,没多久就嫁给你爹,那幅绣屏几年前让重赫要了去,如今在襄王府里吧。”绣娘多如牛毛,他却自从见过那幅绣屏后,再也没见过那样的绣技了。 房荇蓦然想起她在襄王府见过的那八扇屏风,居然是她娘少女时的绣品。 “几个月前,国子监卫蘅给朕送来了一幅春燕图,那春燕活灵活现,花卉与活物一模一样,只可惜是件半品……放弃一举成名天下闻的机会,你不遗憾吗?” 他挥手,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太监双手送上来一幅卷轴,正是房荇那没能画完的春燕图。 皇帝今天看起来心情极好,侃侃而谈,多年来被国事政务积压,太后难得看见儿子如此放松自然的时候,挥手唤来贴身宫女给每个人都重新换上茶点。 她对这件事也挺有兴趣的呢!招招手,又让太监把那幅画拿过来瞧瞧。 “对臣女来说,家人比任何物事都贵重。”这些人精,明明知道她为什么舍了画,还要来套她的话。 “要不这么吧,你入宫来当朕的宫廷画师。”这不是问句。他一生对琴棋书画,无一不喜,这世间万物也没有什么不是他的,宫廷画师地位清贵,如果她答允,可是历朝首位宫廷女画师,地位,不言可喻。 “如果民女答应,可以换民女的爹回来吗?如果陛下能答应,民女对进宫也没有异议。”她说得非常坦然,神情没有丝毫作假。 “我不答应!”闻人凌波从中打断两人谈话,也不管是不是大不敬。 她竟然随便就答应,她要入了宫,他怎么办?不会要他苦守寒窑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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