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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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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还在悠闲地喝水,掷剑抛下水壶,从腰里拔出剑,凝视寒气逼人的宝剑,锐利的剑身上,映出了一双充满血丝的黑眸。 宝剑是师父所赠,当年同珍贵的金玉剑一起亲手交付于他。现在,他却再拿不回金玉剑了!因为它已被一个不知道珍惜的青楼女子随手丢弃! 一同丢弃的,还有他的一颗真心! 剑气凛然厉迫逼人,他身上迸出了骇人的伤心与绝望。 河岸上,他展开平生所学,演出剑招,身上散出冰冷的寒气,溢在河边。柳树剧烈地晃动着,新生的树叶在风中刮散,连河水的涌动都受到了影响,激起了雪白的水花,喷散向四周。鸟群扑着翅膀,惊慌失措地飞逃。 他的衣袖鼓起,带动风声、水声、嗖嗖的剑声,手上将成派剑法络绎不绝地施展下去,混杂了不尽痛苦和挣扎。 满谅在一边看着,吃惊地发现,处在剑气中央的掷剑身影晃动,他用尽平生绝学使出的剑法,招招精辟,巧妙夺人,可是剑气狂乱,茫然迷惑的心境一展无遗。 眼看他呼吸急促,剑招愈来愈快,转眼便达到成派剑法的最高造诣时,突然有个孩童拍着手笑着叫:“哥,你看那个叔叔,他好厉害呢!” 孩童生得可爱,虎头虎脑的,圆脸和小手胖胖的,约有三四岁的样子。他迈着短粗的小腿,不稳地冲着掷剑跑过来。 剑气冲击在他身上,推得他坐了个屁蹲。“哇,好疼啊,我流血了!”他看见粉嫩的小手掌薄薄破了一层皮,惊慌失措地叫。 柳满谅抓住他,把他抱到一边,以免被剑气伤到。 旁边气喘吁吁地跑来另一个孩子,八九岁,穿着和他同色的衣裳。 “小虎,叫你不要跑的,看我回去告诉娘!”他摆出哥哥的脸孔教训,可稚嫩的小脸怎么摆也摆不出威严。 “哥--”小虎立刻亲热地叫他,冲他张开手,“我手流血了。” 他看看弟弟的手心,真的渗出了血珠,他拉过来,在上面吐两口口水,“涂上就不疼了。” 小虎听话地任他涂抹,看见掷剑已停止练剑,怔着神瞅着自己,伸出双手要他抱,“这位叔叔不练剑了呢,哥你没瞧见,刚才树都要倒了呢。” 小哥哥拉拉他,“娘叫我们回去吃饭,快点走啦,不然她会担心,一担心她又会哭了。” “哦,”小虎从地上爬起来,又坐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走不动了……” 他板起脸唬弟弟,“是男子汉就自己回家,不然以后讨不到老婆。”可拗不过弟弟求饶的样子,还是在他前面蹲下,无可奈何地说,“上来吧,就这一次!” “是!”小虎高高兴兴地扑上小哥哥的背,压得他一趔趄,小腿直打晃,吃力地一步一步渐渐走远了。 满谅一直留心着掷剑的神态,他的剑虚握在手上,剑气、杀气都散了。河岸又恢复了刚刚的温馨与平静。 他凝望着小哥俩的背影,又陷入了迷茫。 满谅轻声说:“师兄……小时候,我们一起到山里玩,你也常常背我回来。从小到大。你都像是我的亲生哥哥。” 他是父母双亡的孩子,而掷剑则是个不知自己姓名出身的弃婴,两人一同被成宗吾收养长大。并传授武艺。二十几年从未分离,有着比亲兄弟更加亲密的感情。 “你一向独来独往,不喜和人亲近,师弟们都有些怕你。可是我却从小最爱和你一起练剑,成派里,除了小师妹,你我的感情最好。”他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微妙又复杂的神情。 满谅的话勾起了掷剑的许多回忆,他看着师弟英俊的脸孔,又想起刚才稚龄的两兄弟,“我们一同生活在天山,师父抚养我们长大,自小亲同一家。我若是有个弟弟,会和他一样的待你。”只可惜师父早亡,杜微又背弃了他,他所依赖的“家”也毁掉了。 “我们各自成家立业之后,是否还会互相往来呢?”他问道。 掷剑长长感叹,他的未婚妻今生已无缘再见,可这辈子,他除了杜微还会娶谁呢?又何来成家立业之说? “如果相隔不远,肯定时常把酒言欢,切磋武学,浅聊旧事;如果相离很远,不能时时相见,也一定会在心中常常惦记,手足思情不会因日久岁深而改变。” “若我突然被人杀死呢?你会怎么想?”满谅激动起来。 掷剑不假犹豫地说:“我必定会亡命天涯也要令他饮血剑下,为你报仇!” “若我身染重疾,奄奄一息呢?”他又再追问。 “我必会带你访遭天下名医,求他们妙手回春!”他坚定地回答。 “若我的病需要万两黄金治疗,那又该如何是好?”满谅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追根究底。 他思索了一下,坚定不移地说:“即使是让我抢劫官府库银,成为千古罪人;抑或沦为杀手索命得钱,双手沾满血腥,我也在所不惜,纵然赔掉性命也要得到万两黄金!” 他失去了师父,失去了杜微,全都心痛于无力挽回,倘若真发生满谅所说之不幸,他拼了命也要救他! 满谅的眼里隐隐闪起了泪花,他的喉咙涩涩的,“师兄……如果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她该怎么办?” 寻常的女子……该怎么办…… 他慢慢咀嚼着满谅的话,头脑渐渐有些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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