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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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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里来去多年,总会有一些人事物是让人割不下也舍不得忘了吧? 这么轻易就说要回山里潜心修行,难道临秋一点留恋的事物都没有? “不是没有不值得留下的人事物,只是与生命的须臾转瞬、岁月的沧桑流转相较,世间一切就变得不再那么需要坚持,我知道无论有没有我,你们都会过得很好,这样就已足够了。”宋临秋淡然笑道,一贯温文的语气里没有丝毫不舍与迟疑。 兄弟们皆已成家,人间堡又繁荣兴盛,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任何需要自己留下的必要。 当初因为爹娘相继染病骤逝,他不忍年少的大哥一个人苦撑着人间堡,所以才下山返回堡里,但如今十多个年头过去了,该尽的责任都尽了,能做的事也全都做了,该是让他走自己的路了吧。 “你是真觉得世间一切毫无可恋,所以才能看破,还是因为未曾真正拥有自己想要的,因此才觉得可以放手?临秋,大哥问你,你这辈子有真心渴求过什么吗?” “我……”听见大哥问话,宋临秋蓦地一顿,抬眼看了下他。 真心渴求? 他这辈子有真正想要过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生来性子就淡,也可能是从小就住在道观里,感染了师父们无欲无求的态度,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什么东西是非要到不可的。 “是没有,还是不晓得?飞禽定兽日日要找食物、躲开猎人追捕,对它们而言,活下去就是它们唯一要的,而咱们人在满足口腹之欲、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后,接着便会有喜怒好恶等种种欲望渴求,所以我们避开痛苦趋近快乐,寻找我们所渴望希冀的,有人要名,有人要利,有人只想一家和乐平顺到老,当然也有人不要名不要利,但这其实也是另一种渴望冀求,那么你呢?你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的是什么?”宋临秋怔然,心头浮上千百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不要名不要利,也是另一种渴望? 他从来没想过这点,但却不得不承认大哥说得有理。 要名要利、不要名不要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都是以“要”为出发点,所以他的放下,并非是无欲无求的“放”,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才觉得能够放下。 如果今天他下是生在人间堡,而是生在必须辛苦耕种,才能勉强温饱的农家,不晓得他会不会还觉得什么都无所谓,都可以放下?或是为了图个温饱就忙得焦头烂额,什么也没法多想? 宋临秋难得露出困惑。 宋迟冬起身,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临秋,你想回山里我不反对,这些年你为人间堡做的也够多了,的确没道理拦着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在你离开之前能否好好想想,看看自己这辈子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够了,什么都不渴求,觉得无所谓可以放开了?大哥只希望你这一生不要有任何遗憾,就算要松手也得曾经拥有过吧,不曾拥有,又要如何放下呢?” 这番话,听得末临秋平静心湖惊掀起一阵波澜。 大哥说的没错,如果不曾拥有,又何来真心放下? 但前半生他拥有过什么? 他的家人不是他能选择,所经历的一切,包含为人间堡付出的这些年,似乎都是因为不得不的“必须”而去做,去除了这些责任、这些不得不做的“尽心尽力”之后,剩下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心里真的连一点想要什么的欲望都没有? 还是就像大哥说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一个月后 细雨纷飞的京城大街上,出现了两名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 松开缰绳,将马儿交给频频鞠躬哈腰的店小二后,宋临秋正打算拿下头上遮雨黑笠进客栈,却听见大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叫骂。 “你这死小偷!还不快把东西还来,偷袭老弱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 随着这阵大呼小叫,一团不知名的黑影快速窜了过去,街上顶着细雨赶着收摊回家的小贩们,还来不及看清楚跃到自己摊上的物体是什么东西,就先吓得掀摊翻桌,青菜豆腐、锅碗瓢盆此起彼落扔了一地,然后吓得人魂不守舍的黑影,又从这摊蹦到另一摊上。 后头一个追得气喘吁吁的长辫子姑娘,也不管路边摆的是什么摊,顺手就从人家摊子上,抓了个东西朝黑影扔过去—— 亮晃晃的物体飞出手中,在路人惊吓连连的尖叫闪躲下,那名小姑娘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顺手抓来扔出去的是什么东西。 她呆了下,看着油腻腻的屠刀朝前直飞过去,四周百姓吓得抱头窜逃。 “满儿姑娘,那是我吃饭的家伙啊!你要是砸到人沾了人血,那可怎么得了啊?” 在街上摆摊多年的杀猪贩,心有余悸的冲上前,将掉在地上的宝贝屠刀捡回,还来不及回头怒骂闯祸家伙,那名小姑娘又像阵风似的跑了。 “朱大哥,对不住……各位大哥、大婶,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要银子就去找我大哥。”花满儿边跑边抽空回头,对着后头咬牙切齿的小贩们道歉。 “死猫!臭猫!你还不给我停住!让本姑娘捉到,铁定剥了你的皮给小豆子做皮袄!” 一路从小巷追野猫追到大街上的花满儿,愠怒的一手擦腰,一手指着那只正蹲在古董摊前的黑猫开骂。 先前她买了几个包子要给家里穷困的小豆子和他弟妹们吃,结果这不知打那蹦出来的臭野猫,竟然冲出来咬了包子就跑,还将小豆子的弟妹们吓得哭出来。 她非把这只死猫大卸八块做成肉肠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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