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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蝶姨话一说完,龙蜻立刻闭上嘴;到丹房炼药可是件苦差事,得整天顾着添些煽火,药还没炼好,人都给烤干了,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蝶姨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扯过柳伶儿的右臂,掀衣袖看了看。“你还没上印,我们还是先到火房去。”

  “上印”?“火房”?柳伶儿听得是一头雾水,胡里胡涂就跟着蝶姨走了!

  龙蜻则是吓得脸色发自,严钰刚才交代她的话──要是出了事唯你是问!一直在她脑中盘旋。怎么办?宫主要是怪罪下来,她九命都赔不起呀!她一时慌了手脚,不行,她得去通报宫主才行!

  龙蜻拔腿往议事房去,刚转过花厅就被人唤住了──

  “阿靖,伶儿小姐呢?”龙蜿看她脸色慌张,又问:“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你急成这样?

  “阿蜿!你回来了!”龙蜻如遇救兵地捉住龙蜿的手。“蝶姨带伶儿姑娘到火房去上印!”

  龙蜿“刷”地一下神色苍白。“是宫主的命令吗?”

  “不是,我正要去报告宫主。”

  “好,你快去报告宫主,我到火房去拦下蝶姨!”龙蜿当机立断。

  龙蜿一路心惶地朝火房奔去,焦急地思忖:伶儿小姐怎么受得了?!那烧红的铁模烙上肌肤可是痛苦极了!

  另一方面,柳伶儿已经跟蝶姨到了火房──

  原来“火房”是铸造铁器的地方,在高热的屋子里,好几个粗壮的大汉正在拉扯风箱,炙热的火焰条地窜出,另一个肤色焦黄的中年工匠从火炉中取出透红的铁块,举起大锤奋力敲打,他赤裸的上身满是汗滴。

  蝶姨站在入门处,以袖遮脸喊着:“龙蠸,龙蠸,你过来一下!”

  那中年工匠示意在旁的一个青年汉子接手,抹着汗走过来说:“蝶姨,你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是要麻烦你给她上印。”蝶姨出力把受不住高热站在门外的柳伶儿拉进门。“她是宫主从外地带回来的丫鬟。”

  “你等等,马上好。”龙蠸不多话,立刻从架上取下铁模放进火炉。

  柳伶儿有种不祥的预感,颤声问:“蝶姨,他在做什么?”

  “龙蠸先把铁模烧热才能给你上印呀!”蝶姨彷佛觉得柳伶儿的问题很奇怪。

  “为什么我要上印?”柳伶儿又问。

  蝶姨不耐烦地拉高自己的袖子,露出一个圆形金蛇图腾说:“凡是咱们‘金璃宫’的人,除了宫主以外,人人身上皆有这金蛇图腾。你现在也是‘金璃宫’的人了,当然也得烙上金蛇图腾。”

  “烙……烙上……用那……那个铁……”柳伶儿吞咽困难她说。

  “没错,等过些日子烧焦的皮肉脱麻,再涂上特制的金漆就好了。”蝶姨说得轻描淡写,完全不当一回事。“阿蜻她们一入宫就上印了,年纪小比较不觉得痛,你啊!可就麻烦点了,谁教宫主……”

  “烧焦的皮肉!”柳伶儿一听,心里害怕得想夺门而出,她一步一步地往门外退。“我不要上……上印,我家老爷很快就会来接我回去了!”这时,柳伶儿心里好怀念孙家老爷。

  蝶姨一把将她泄回来,紧箍住她的手。“这可由不得你!马上就好了,龙蠸都已经预备好了!”

  柳伶儿恐惧地看着龙蠸举着烧红还冒着烟的铁模一步步向她逼近,心口碰碰急跳,全身冒着冷汗,拼命地想抽回被蝶姨扣住的右手,可是怎么也抽不回!眼见铁模快触到她的手臂,她害怕地闭上眼,感觉那股熨烫的热气愈来愈近,在碰上她肌肤的那一剎那,传来烧灼的剧痛──

  “住手!你们快住手!”

  龙蜿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龙蠸、蝶姨讶异地停手,往外一瞧,她已经冲进屋里。

  “阿蜿,你匆匆莽莽地做什么?你离宫两年,宫里规矩都忘了吗?”蝶姨先开口斥道。

  “对不起,蝶姨。”龙蜿匆忙解释,不想得罪蝶姨。“只是事出突然,所以──”

  “婉容?!你怎么也在这儿?!”柳伶儿惊呼,暂时忘了手上的剧痛。

  原来龙蜿就是被严钰派到孙家潜伏两年的婉容!

  “小姐,你的手──”龙蜿抢过柳伶儿身边,抬起她的右臂审看。她来得太晚了!龙蜿立即拿出一瓶药膏,将药膏小心地擦在红肿的烙痕上。

  “痛──”柳伶儿娇喊一声,抽回手,明眸双眼已淌出豆大的泪珠。

  “小姐,你忍耐一下,我──”龙蜿安抚她。

  “阿蜿,你在干什么?”蝶姨一把推开龙蜿,拉着柳伶儿的手端详一下,对龙蠸说:“这烙痕不够深,再来一下吧!”

  柳伶儿痛楚地嚷着:“不要!不要──”

  “蝶姨,请你等一下,等宫主来了再说!”龙蜿挡在柳伶儿与龙蠸之间。

  “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宫主!”蝶姨长袖一挥,龙蜿不由自主地跌开一旁。

  “我自个儿来吧!”蝶姨接过龙蠸手中的热铁模,往柳伶儿的手压下──

  一道快速疾飞的灰影将她震退三尺,龙蜿等人因这阵劲风瞇上了眼,待他们再张开眼──

  “宫主!”众人不禁齐口惊呼。

  “谁让你们动她的?”严钰长袖卷住晕厥的柳伶儿,冰例的声音足以令听者血液结冻。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蝶姨身上。她从地上爬起,带着困惑回答:“启禀宫主,是我带她到这儿的。”

  严钰锐利如剑的视线射向她,无言地命令她解释清楚。

  蝶姨背脊窜过一股冷颤,多年的经验让她知晓严钰正处于暴怒之中,若是她的解释不能令宫主满意,后果不堪设想;但她不懂她哪里有错,遂理直气壮地说:“凡是属‘金璃宫’的人,身上皆该烙上金蛇图腾,我见她手上并无──”

  “她不必!”严钰独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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