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川晴 > 薄荷绿恋人 > 
十一


  “怎么了?”禹岚疑惑的看着他。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禹岚掀开被子下床,视线重新扫视过梳妆台、床头,任何可以放置物品的地方,确定没有遗漏任何角落了──“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女人。”

  “不……”

  “不?”禹岚紧抓着自己脱下的薄外套,光着脚站在床边。

  “是有个女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季竮肯定的说。

  “你该早些告诉我的。”她羞傀的从椅背上抓起衣服,仓皇的穿上鞋。“我真是个大傻瓜,什么原不原谅、恨不恨的。其实你早就忘了我,早就……我真丢脸,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天哪,我真是个白痴。”

  他看着禹岚,脑中闪过好多解释的字句,但每出现一句,就觉得那不足以详述他和泱泱的关系。最后,他选择沉默不语。

  “我一点也不意外。”禹岚倒是先开了口。“凭你的家世背景、你的条件,不可能五年都没有女人。”

  “禹岚……”

  “我已经决定离婚了,今天看见你,更加让我确定自己的决定。不管你现在跟她发展如何、未来会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禹岚开口前,先上前一步亲吻他。“你是我要的男人,我爱你,只有你能给我幸福,所以……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跟那个女人竞争,直到分出胜负。”

  “胜负?”季竮差点脱口说出其实胜负早成定局了。

  当身旁的女人还在摸索、想尽办法要打开他的心门时,已经有一个人悄悄的闯入,甚至在他最私密的梦境中来去自如。

  送走禹岚,季竮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心口那曾经流血不止的伤口,如今不但已痊愈,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翌日一早,季竮立刻更改行程,提早回台湾。

  十几个小时的旅程,季竮不但没睡,反而神采奕奕的整理着资料。他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在他严密的监督之下,泱泱一定会在明年的展览中大放异彩。

  飞机终于抵达桃园机场。

  一下机,季竮健步如飞的跳上计程车,往泱泱的住处驶去。

  “怎么是你?”他惊愕的看着出来应门的房东太太。“泱……请问璩小姐在吗?”

  房东太太拉开门栓,一脸不悦的说:“她走了。”

  “走了?”

  季竮拉开门,侧身挤进屋子。才踏进大门,就被异常刺眼的光亮弄得睁不开眼。望着空无一物的房子,他不知所措的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为什么还叫她搬家?”

  “是她自己要走的。”房东太太一脸的委屈,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说:“她知道我收你的钱,气得把我大骂一顿。要不是我儿子在,她可能还会打我呢。”

  “对不起,那──”

  “她叫我把多余的钱退还给她,当天晚上就搬走了。她没有留下联络的方式,不过倒留了一样东西要我交给你。你等我一下。”

  季竮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房东太太回来。

  他恍恍然在空屋里走来走去,一想到泱泱用那辆破车载着所有家当连夜逃离的情景,不觉一阵心疼。

  “季先生。”房东太太将一个旧牛皮纸袋交给他。“你慢慢看,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门。”

  房东太太踩着拖鞋离开,碰的一声关上门。

  季竮走到窗前,先摸了摸沉甸甸的信封,感觉到那厚度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底,心底仅存的期待在撕开信封口时瞬间消失。

  他把信封倒过来,一叠钞票和一张满是折痕的支票直接落入掌心。

  天哪!她竟然什么都没拿。

  季竮大叫一声,无处发泄的气愤充塞胸口,让他只能用力捏皱信封。

  “活该,真是自作自受。”经过几分钟的冷静,他抬头看见玻璃窗上的自己,一手抓着钱,一手抓着纸袋,模样既狼狈又可笑。随即,他把纸袋扔到墙角,将钱和支票往口袋一塞,拖着行李颓然离开。

  “咦!”煦晴头戴粉红格子布的圆边草帽、手里拿着刚从花园剪下的玛格丽特,站在门口说:“二哥,今天怎么没上班?”

  “嗯,我不舒服,今天请假。”季竮摊在软软的沙发椅垫里回答。

  “你还好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我只要脑袋放空一天就好了。”

  煦晴点点头,将花插进佣人准备好的瓶子里,放到靠窗的一张矮桌上。

  “煦晴,”季竮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间:“你快乐吗?”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对着美丽的白色花朵笑。“我不但快乐,而且幸福。”

  季竮点点头,心底涌现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的确,季碔和煦晴是如何经历生死交关才寻觅到如今的幸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羡慕,却不怨,因为自己就是少了季碔为爱不顾一切的傻劲;异常冷静的他,可以精确分析出明天的股市走势,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可以为了所爱勇敢与死神搏斗。那么,孤老一生,似乎就是他的晚年写照了。

  想到这里……季竮不自觉的又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对劲耶。”煦晴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转,清透得仿佛可以看穿所有秘密。“你在瑞士发生什么事了?”

  “嗯?”季竮一惊,整个人从沙发上端坐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太明显了。你整个人失魂落魄,好像得了忧郁症。”煦晴眼中透着高度好奇。

  “跟瑞士没有关系,是……”季竮这才将与泱泱相识的过程叙述一遍,说着说着,视线无意识的转到那幅画上。“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嗯。”煦晴点点头,起身走到画前。“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这女孩的自尊心颇强,你这样擅自出手帮忙,确实会给人难堪。”

  “但我根本没那个意思。”季竮觉得自己好冤枉。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