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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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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我赵子安弄不到手的女生吗?”他嗤地笑了,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道:“一开始还那么拽,拜托,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是可怜她,才陪她玩玩,没想到她还当真了,说要跟我结婚,哈!你们说好不好笑?我堂堂华海集团的大少爷,校董的儿子,会娶像她那种货色吗?” “就是说嘛,简直笑掉人家的大牙,她既不漂亮又没身材,家里又穷,我听说她老爸早死了,妈妈又是继母,这种家庭也敢高攀你们华海集团?”一旁的死党高声凑趣讽笑道。 “不过是玩玩罢了,真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认真?”赵子安轻蔑地撇了撇嘴,“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好女孩的笨蛋,她还说对我是真心的——有够好笑,有哪个女生对我不是真心的?真不知她是哪信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对我而言够特别?她以为她是谁啊?” 她的意识渐渐麻痹,脚下的地面似裂了开来,像是咧张嘴的怪兽要将她吞噬。 “老大,你想她会不会死缠着你不放,要你负责啊?” “负什么责?不懂得好紧好散的道理,还敢出来跟人家玩?”他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话说回来,我才不相信她真那么清纯,什么都不懂——” “那你想什么时候跟她摊牌?”死党好奇地问。 “等这两天考完期末考吧。”赵子安将篮球往上一抛,再俐落的接住。“反正她要是还不懂知难而退的话,你们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就对了。” 里头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她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开,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教室,冰冷的手拿起书包,无意识地把抽屉里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里头。 后来,花小姜再也没有回到德宜高中,她就像泡沫般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回忆像是堆在厨余桶里多年,早已烂臭成了一摊的稀泥,再挖掘,只有越不堪的令人作呕。 花小姜乏力地靠坐在骯脏斑驳的墙面,胃里已经吐得空无一物,只余满口的酸腥苦涩。 这十二年来,她拚了命工作,极力想摆脱垃圾般的阴影和过去,她曾经以为她做得很好、很成功,甚至在几年前念研究所时,再度遇见他,她也掩饰得很好,伪装的盔甲上完全没有一丝裂纹。 再见到她,赵子安难掩惊喜与心虚的狼狈,一再追问她那些年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些年她到什么地方去了,有很重要吗? 不,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事搬家,转学了。”她只是淡然地回答,随即冷漠地抱着书本离开,“抱歉,教授有事找我。” 后来,她尽量避免和他有单独碰面的机会,就算他还是用一贯包装在柔情底下的霸道,执拗地追逐在她身后,她依然冷淡疏离。 “用得着那么旧情绵绵的吗?”最后,她冷冷的提议,“好,我们就当床伴吧!” 他要的,一直不就是性与征服吗? 也对,肉体上的欢快多么简单,高兴就上,不高兴就散——活了二十九年,她终于领悟出这个“真理”…… 那么,她今天为什么还要为他的“风流多情”而伤心? 而且伤心什么?她的心不是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吗? “花小姜,疯了吗?就为了一个炮友要死要活的,你真是神经病啊!哈哈哈哈……”她抱着肚子笑到流泪。 好不容易笑完了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泪水,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强迫虚软无力的双脚争气点,带自己回家。 招了辆计程车回到家,她打开食物柜,从里头抓出一瓶红酒。 酒类里她最喜欢红酒,鲜艳得像血,一口一口地吞下肚去,然后热力迅速自胃底升起,麻醉了全身神经感官知觉。 她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椅垫,抱着红酒慢慢地喝着。 只要喝醉了就会睡着,等睡了一觉醒来,她的人生就又恢复正常了。 花小姜丝毫不理会灼热绞拧的胃,喝完了一整瓶红酒还嫌不够,边打酒嗝挣扎着起身,踉跄摇晃地从打开的柜子里,又找出了另外一瓶酒,抖着手开了,继续灌下肚。 她紧紧闭上眼,任凭泪水自仰着的面庞下滑、坠落。 赵子安坐在车子后座,正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资料,没来由地心神不宁起来。 这两天他总有种好像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隐约觉得好似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却始终摸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关掉平板电脑,长长时了一口气。 “总经理,中午的会议需要取消吗?”坐在司机旁边位子的司特助敏锐地询问。 “不用了,我没事。”他抬起头,目光瞥见了熟悉的街景——车子刚刚经过德宜高中。 自从母亲过世后,现在担任校董的是他的小舅舅,把学校经营得有声有色,依然是北部排名前三名的贵族高中。 高中时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他的胸口也因为那些回忆而闷痛揪紧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二十九岁的赵子安绝对会狠狠痛揍十七岁的赵子安一顿,最少也要让他断上几根肋骨,流着血,好好瘫在地上反省! 如果做得到的话,他要深深告诫那个被宠坏的、无法无天的少年,让他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罪行之一,就是伤害了曾经那么爱你的人。 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地发热湿润,模糊了眼前景象,却模糊不了越发清晰的记忆。 司特助手机响起,才接起说了两句,霎时面色微变。“总经理,花小姐被送到医院去了,是急性胃出血!” 赵子安猛然收回目光,“你说什么?!” “花小姐现在——” “到医院!马上!”他大吼。 “是!” 车子以危险急速飙行,司机一路狂按喇叭,可是再快也不及赵子安惊狂失速的心…… 昏昏沉沉间,花小姜以为自己喝得烂醉如泥,所以全身上下才重得像被几百公斤的铁箍固定住一样,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可是胃和喉咙火辣辣燃烧着,她不由自主呻吟出声。 下一瞬间,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告诉我哪里痛?胃吗?还很痛吗?” 她的喉咙像是塞满了沙子般,怎么也挤不出半个字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无处不痛得厉害。 “医生!医生!她还在痛,你打的止痛针见鬼的一点用都没有!” 那个声音在她耳边打雷般吵得不得了,既熟悉……厌恶……却又想念…… 灼热的泪水白眼角滑落,她紧闭的眼帘微微颤抖,沉重得睁不开,也不敢睁开。 不去看,就可以假装在身边大呼小叫的男人并不是他。不是他,她才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刻久违的、被珍爱着的幸福感。 略微粗糙的手指轻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水,当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仿佛力道重一些就会碰碎了她。 赵子安凝视着她,一颗心深深绞拧,连呼吸都痛。 她的脸惨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没有,才几日不见,小小的脸蛋又瘦了许多,像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他喑哑地开口,声音几不可闻。 花小姜闭着眼,宁愿自己还没醒来。 醒了,就得恨他可如果不恨他,她又会恨透了自己。 “你放心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都不去。”他低声道。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拳,指尖陷入掌心里,屏住呼吸直到胸口传来阵阵剧痛。 哪都不去?那么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到哪里去了? 事过境迁,现在才在她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走……”她耗尽力气,才自干涩疼痛的喉头挤出了这两个字。 “小姜。”他面色苍白地看着她。 “走!”她挣扎着睁开眼,忿忿道。 “等你好了,我就走。”他忧伤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固执。 “我不想看到你……”她每说一个字都是推心的折腾,却半步也不退让。“你滚……听见没有?” “等你有力气了,再亲自拿扫帚把我打出去吧。”他语声温和却坚持地道。 “你——”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怒瞪着他。 “你安心养病,至于电视台那边我会处理的。医生说你的胃病很严重,一定得好好休养,否则下次再发作,就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我不在乎。”她冷冷道。 “可我在乎。”他轻轻地道。 花小姜身体一僵,眼眶不争气地发热,随即又愤怒地压抑了回去,叛逆地别开头。 赵子安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明显松了口气。“睡吧。” 她紧咬着下唇,目光直直地瞪着点滴管,就是不愿看他。 听说她被送来的时候正大口大口吐血,听说是导演刚好打电话给她,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剧烈呕吐呻吟的声音,所以赶紧打一一九叫救护车,听说她被送过来的时候,血压低到濒临休克的地步,听说她被紧急输了一千CC的血,听说连在备战状态中的剧组,也抢时间在第一天轮流来看过她了…… 可是关于这一切,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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