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蔡小雀 > 甜蜜俩相好 >


  齐翼赤着大脚走出房门,摩挲着下巴初生胡髭的动作蓦然一顿。

  他吃惊地瞪着一团白色的被单在地板上动来动去,第一个闪进脑子里的念头是——他见鬼了。

  这个念头立刻被钢铁般的理智摧毁殆尽,他甩了甩头,好吧!那么是他眼花了。

  “齐先生早。”那小团被单发出声音,甜嫩而朝气蓬勃。

  他吃了一惊,总算看清楚。“你?你在做什么?”

  “擦地板啊!”香好用过大的袖子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笑嘻嘻地道:“早餐已经做好了,在餐桌上。”

  看来过大的不止是她的袖子,他的白色运动服穿在她身上简直变成了床单,松松垮垮地套在她娇小的身子上,尽管她已经卷高了袖子和裤管,可是仍旧夸张突兀得可爱又好笑。

  他笑了起来,黑眸明亮熠熠。“看来我们今天得去帮你买几件合身的衣服,你这样看起来……”

  “对不起,它实在太大了。”她羞赧地低下头,努力把袖子往上卷,可是再卷都快卷到肩膀缝线处了。

  “你看起来很可爱,只是我不能让你穿着这样活动,太辛苦了。”齐翼突然意会到她正在擦他家的地板,还有客厅也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你为什么要帮我打扫家里?”

  “我要谢谢你收留我呀。”她天真地抬头,苹果般小脸笑意甜甜。

  “我说过了,你是客人,而且昨天晚上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你不需要用劳力来向我道谢。”他缓缓走过去,抢过她手上的抹布,温和坚定地道:“你吃过了吗?”

  “我的抹布……”她踮高脚尖想拿回来。

  他故意将抹布拿得高高的,不让她有机会抢回去。“你吃过了吗?”

  “呃,还没有。我的抹布可不可以还给我……”

  “不行。”他二话不说随手将抹布搁在高高的松木书柜上,命令道:“走,我们一起吃饭。”

  “可是我还没擦完地……我的抹布……”她无助地望着被摆得高高的抹布,就算她搬张椅子来也拿不到呀。

  “走了啦。”齐翼握住她的小手就往餐桌方向拖去。

  香好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抹布兴叹,被他坚定有力的大掌扶压坐入餐桌椅内。

  “稀饭和小菜?我的冰箱里有这些东西吗?”当他看见桌上摆着的清粥小菜时,不禁眼睛亮了起来。

  “齐先生,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呢?”她被他惊喜又赞叹的表情逗笑了,突然觉得好有成就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有这么好,可是看他的表情,像是她煮了什么五星级料理给他吃一样。

  这种对她能力的赞赏与信赖是香好这二十年来从未感受过的,这滋味之美妙强烈得令她为之晕眩,胸口鼓涨着暖暖的、热热的奇异感觉,她忽然有点想哭。

  “我不常在家里吃饭,冰箱里若有食物都是钟点女佣打点的。”他忙不迭地替她添了碗稀饭,然后是自己,在喝了一大口黏稠香滑的稀饭时,不禁叹了一口气。“太好吃了。”

  “齐先生,你平常都吃得很差吗?”她同情地望着他。

  可是看他的住家,他的衣着打扮,甚至是他的气质,都不像是那种吃不起好东西的人呀。

  “不要叫我齐先生,叫齐翼吧。”

  “那怎么行?”她恭恭敬敬地道:“不可以直接称呼恩公的名字,我阿爸会骂我的。”

  “恩……公?”他一口稀饭差点自鼻子喷出来。

  “是呀,如果不是你昨天晚上收留我……”她又重复了一次感谢词。

  “我说过这没什么,更称不上什么恩公不恩公的。”他眨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愉快地瞅着她。“你说你家住南部哪里?”

  “台南县小志乡乌龙镇田侨里三十五号。”她老老实实地背了出来。

  什么?

  “乌龙镇田侨里……”齐翼强忍住狂笑的冲动,台湾有乌龙镇这个镇吗?他只听过乌龙院。“田侨里?”

  “是啊,翻成台语就是‘田侨仔’的意思,我们里只有不到六十户,代代都是务农为生,套句阿春姨的话就是穷种田的,一辈子翻不了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期待变成暴发户的里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位阿春姨又是何方人物?”他微蹙眉,昨晚也曾听她提起过,而且记得这位阿春姨似乎是出口没什么好话的。

  “她是我的老板,田侨里唯一一家美发院的老板娘。”

  “你就是跟这个阿春姨学手艺?她还说你笨手笨脚……听起来她不是个很和善好相处的人。”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她一脸讶然。

  他夹了一筷子的玉米蛋放入口中,边咀嚼边挑眉,“就是同一个人吧?”

  “是阿春姨没错,只是她……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本性是很好的,也许是因为我真的特别笨,还有……我是我阿爸的女儿,所以她才会反应比较激烈一点吧。”

  “嗯?”他听出了一丝意味。

  香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越说越多,才不过相识了一个晚上,居然连家事都坦承相告。

  “就是……有一点男女感情的事情。”她吐了吐小舌,“其实内情我也不太清楚,总而言之,是我自己笨,手艺学得慢。不过我以后会很努力的,尤其这次来台北看世贸发艺大展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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