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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去!跟他谈判,叫他把离婚协议书签给你,然后他们想怎么搞暧昧都是他家的事,从今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干系!”管娃满脸杀气腾腾,手一拍胸口,“我挺你!”

  在管娃熊熊气势的鼓舞下,贝念品憔悴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血色和决心。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女人。

  所以当一向乖顺的妻子突然心性大变、坚持要离婚,不可讳言的,胡宣原有些阵脚大乱。

  可是他依然充满自信,坚信只要他对她多付出一些关怀,多用一点心,念品一定会打消离婚的念头。

  她的心软善良,正是他当初会选择她的一大原因。

  所以当第二天早上,他接到她的来电时,并不感到讶异。

  “和我碰面?”躺在床上的他倏然翻身坐起,语气虽沉着平静,却有着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如释重负和喜悦。

  “对。”贝念品在电话那端握紧了话筒,深吸了一口气。

  “约在哪?”他下了床,迫不及待地踩过地毯,大步奔进浴室,扭开水龙头,抓起刮胡刀。

  “你办公室。”

  他一怔。

  “九点半见。”

  他瞪着断讯的手机,水声犹在耳畔喧扰。

  胡宣原动作有些机械化地在颊上抹刮胡膏,刮完了胡子,刷牙,洗脸,打开衣柜门,取出黑色衬衫和西装裤换上。

  他在穿衣镜前穿上灰色西装背心,打着领带,看着浑身僵硬紧绷的自己,这才发现,他的手有一丝发抖。

  挂上电话的贝念品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面倒映的苍白脸庞,胃里像塞了无数团棉花,心口却空空落落的,好像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慢慢地撑起自己,换上工作常穿的毛衣、牛仔裤,用黑色橡皮筋将头发绑在脑后,拿过挂在架上的淡蓝色毛线外套和吴春光做给她的手工大背袋——里头有她的印章、身分证。

  她走下盘旋的楼梯,走向飘着食物香气的餐室,喉头紧缩着,没有半点胃口。

  “我先出门了。”她对管娃和坐在餐桌边新来的女房客温言道。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吗?”管娃晶光闪闪的大眼睛关心地盯着她。

  新来的房客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和清瘦得可怜的小脸,虽然还来不到几天,她也忧心地望着贝念品,眼底有着关怀。

  贝念品摇了摇头,对她们露出一个希望是灿烂的笑容。

  “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她顿了顿,又道:“晚上见。”

  “加油!”管娃用手比了个划过脖子的动作。“给他好看。”

  “我尽量。”她的笑有些虚弱。

  出了巴洛克洋房,贝念品信步走向不远处的公车站牌,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争气点,贝念品。”她喃喃,下意识将冰冷的手藏进口袋里。

  为什么今天会觉得分外的冷呢?

  明明,就是大晴天啊……

  轩辕国际投顾在台中的分公司,生意看起来同样红火。

  贝念品穿过电话声不绝、忙碌的员工们,心里不禁涌现柔情和与有荣焉。

  她一向知道,他是个成功的商业大亨,精心筹划布局的每一步都带着必胜的气势。

  只可惜,他经营爱情的手法却没能像他经商的本领那么果决、干脆利落。

  他们三个人之间,终究要有人先喊停……

  她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门开了,胡宣原挺拔身形出现在她面前。

  “进来吧。”他退后一步,绅士地礼让她进来。

  “谢谢。”

  他关上门,英俊脸庞沈静如故,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她仰起头,望进他深邃熠然的眼底,“昨天,苏小姐打过电话给我。”

  从饭店到公司这段车程里,胡宣原曾设想过她开口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偏偏就是没有这一句。

  “紫馨?”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努力抑下内心真正的感觉,平静道:“她谢谢我成全你们。”

  他皱起眉,“你在胡说些什么?”

  熟悉的问话,熟悉的先入为主,可是贝念品也许已经是麻木了,她不再感觉到熟悉的受伤和痛苦。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我也不想知道。”她淡淡开口,“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坦承说清楚,我要跟你离婚,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苏小姐,也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我和你之间再也走不下去了。”

  胡宣原素来冷静的面具有一丝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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