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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没错,这其中必有什么阴谋诡计。”段无秀和莲怜互看了一眼,也跟著附和。

  千载笑咪咪的,手上扇子再煽了两下,眸光注意到挂在墙边的两道对联,苍劲有力的墨字深刻入墙,虽是灰尘遍布,却依旧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这是某位高僧的两句偈语,显见此间主人颇有禅心佛性。千载轻轻一叹,眸光跟著注意到那奇异突兀的四字横批——水草双居。

  这和“水草双居”有什么关系?句子语义一点也连不起来,难道是想寓意出主人家那一种欲舍红尘,追求清静自在桃花源的理想吗?

  他的眼神不断在这句对联和横批上头来回搜寻凝视,仔细地观察著一笔一画,逐渐地,一抹可能性跃上心头。

  “王爷,您看出什么究竟了吗?这对联我瞧了不知几千几百次,怎么推敲也不得其法。”段无秀叹了一 口气,心情沉重地道。

  “嗯。”千载好整以暇,笑吟吟地回头,无视于他俩焦急迫切的眼神,摸了摸肚子,“我饿了,现在我们可以去吃段大人方才提议的那顿洗尘宴了吗?”

  “好好好,当然好。王爷这边请,待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来一探谜团也不迟。”段无秀眼底闪过一抹愤怒和失望,却很快又满面堆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千载嘻嘻哈哈的附和,挥著扇子搂著阿青就开步走。“阿青,听说苏州美人冠绝天下,这次你可得好好睁大眼睛,替自己挑一个漂亮妹妹哦。”

  “王爷,那小的就不客气了。”她暗暗掐了他一记,皮笑肉不笑的。

  “哎哟!”他疼得龇牙咧嘴,又好气又好笑地低头看著她,故意道:“段大人,不得了啊,你们苏州的跳蚤咬人好疼。”

  她忍不住强憋住笑,表情如故。

  “王爷,真是对不住,也许是一这儿年久失修太过残旧了,以致虫蚁蛇鼠太多,这都是下官的罪过,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段无秀只得勉强按捺住性子,抱拳陪笑道。

  “好主意。”他搭著阿青的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段无秀和莲怜交换了一个目光,神色不定地跟随在后头。

  在走回府衙的路上,千载悠哉悠哉地环顾著四周,青山绿水、小桥杨柳和古色古香的户户人家,情不自禁赞叹起来。

  “段叔,苏州东城真是好风光,家家有花,户户有水,这桥梁屋舍雅致而有古风,难怪你舍不得离开这儿。”

  段无秀点点头,“是呀,都是乡亲父老的厚爱与热情,教下官怎么也舍不下这儿。”

  “那这些沿路的翠绿杨柳都是段叔栽植的吗?”他忽然对成排垂柳产生了兴趣。

  “下官惭愧,这些柳树是七年前的上任知府汪大人所栽植,不过下官也确有督促当地县令好好维持就是了。”段无秀微笑回答,有些战战兢兢,毕竟王爷是当今圣上甚为倚重宠信的权贵,他的一两句话就有可能毁掉自己的青云路,或者是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待此案结束,他倒是不介意被指派升职到外省肥缺上。

  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那桥看起来也挺古老的,想必是六朝之前的古迹了。”千载又开口说。

  “是的,苏州东城多古迹,处处可见历史痕迹岁月风华。”段无秀躬身回答。

  千载点了点头,无视于莲怜一路上对他搔首弄姿做出楚楚可怜模样,反而回头对阿青笑道:“你瞧这小桥多么精致小巧,跟咱们京师的大块文章粗犷风味就是不一样。”

  “南北有别,各有滋味。”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原来那风流荒唐翩翩自若的王爷形象,但她一向乐于配合他的。

  王爷扮起吟风感月的公子哥儿和宝里宝气的狗熊都像得十足,尤其两者结合,常常唬得外人误以为他一点都不精明。

  只有她这种“心腹内人”才知道,他有多么大智若愚,多么真知灼见,平常的外表形象都是骗人的。

  他会查出真相吗?

  她心底混合著不安和兴奋与期望,虽说爹爹口口声声不要她追究和报仇,说他虽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所说的那一切她都懂,但是她怎么也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不告诉她,那人是谁?

  爹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要她让恩恩怨怨就此打住,可是她还是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铸成了什么大错?知不知道她爹是抱著一种多么慈悲宽恕的精神在对待著他?

  当天晚上,阿青依旧替千载取下了王冠,服侍著他褪下长袍,在将衣衫挂上屏风的当儿,蓦然腰上一暖,被他自身后轻轻环揽住。

  她心儿又甜又软了起来,害羞地低头道:“王爷,别这样,给人瞧见像什么样子呢?”

  “就让他们误以为我男女通吃。”千载轻笑著凑靠在她粉颈上摩蹭著,呼吸汲取著她清新馨甜的香气。“正所谓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走,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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