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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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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妾是来和爷做一个谈判的。”谈珠玉的眼神透着淡淡凄冷,语气却十分平静。 “谈判?”他深深凝视着她,心疼中透着隐隐不安。 “孩子流掉了,我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她迎视着他,坦白道。 他脸色微微一白,怒气陡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爷听得很清楚。”她冷淡地,一字一字地道:“这孩子原是我翻身的筹码,只可惜,掉了。” 他耳际嗡嗡然,仿佛全身血液全往脑袋冲。 这孩子……对她而言仅是如此吗? 不可能! 如果他未曾亲眼见她悲恸欲绝的那一幕,或者他会相信,甚至视为理所当然。 商岐凤直勾勾地瞪住她,试图看穿她的真假。 半晌后,他终于压抑下胸口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的开口:“你真这么认为?” “是。”她夷然不惧地正视着他。 只一个字,却不啻重重掴了他一记耳光。 心中对她残存的一丝怜意,瞬间消失无踪。 原来她和她们任何一个女人都一样…… “既已无筹码,你还有何资格与我谈判?”他心下愤怒冰冷,眼神狂怒得发亮,字字自齿缝挤出。 “我只剩下我自己了。”她语气涩然,却坚定不退。“可是,我能用我的头脑和双手,帮你赚回更多银子,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面色冷竣如霜,不为所动,掩在大袖底下的双手紧紧掐握成拳。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厌恶自己竟对她的凄然有一丝软化,口吻越发凶狠。“由始至终这一切,你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她闻言身子一震。 “财富?地位?宠爱?”他目光冰冷地瞪视着面前那张美艳的容颜,讽刺意味浓厚,“不,我料想你真正要的,当不止如此。” 谈珠玉鼻头一酸,心痛如绞。 她心底真正最想要的,永远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 所以,她只能豁出全力,去紧紧抓住生命中仅剩下的唯一意义。 “我想报仇。” 他微微眯起双眼。 “这些年来,我所走过的每一步,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替我爹娘和我妹妹复仇。”她眼底的泪意慢慢凝结成冰冷的恨意。 他锐利目光闪过一丝奇异震动。 “不知爷可听过徽州谈家商号?”她望向他。 “茶粮商号大户的谈家?”商岐凤若有所恩地盯着她,依然难掩嘲讽,“你若出身那一个谈家,又何以沦落至为人婢妾的地步?” “爷不信我。”她神色黯然,喉头止不住酸涩满溢。“是,倘若此事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信自幼敬爱的嫡亲叔伯会为谋夺家产,暗地毒死我爹,私刑打杀我娘,连我六岁的妹妹也不放过!” 他目光一凛。 “若不是谈礼复,我的大伯……我谈珠玉至今仍有爹有娘,有依依相亲的小妹,也还有……”她哽住,“家。” 他沉默,心口莫名纠结。 她死死咬住下唇,恨得沁出了血来。 “把一切来龙去脉,全说清楚。”他终于开口。 “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过往家仇血泪全盘托出,最后,不忘恨恨地咬牙切齿道:“这一笔血债,无论如何我都要向谈家讨还,不管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最后要我和仇人一起死,一起坠入地狱,我谈珠玉也在所不惜!” 商岐凤深深地注视着她,良久,慢慢地颌首,“所以,为了报仇,你不惜利用任何人,包括我,和孩子?” ……是,她是。 谈珠玉一阵心痛,随即扬起头来,玉容倔强地道:“反正我早已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两岐凤脸色燹得严峻可怕。 “你曾在乎过这个孩子吗?”他呼吸深沉急促,微微咬牙。 “我更在乎如何拿回谈家三房原有的一切。”她直直望入他眼底。 是,很无情,很残忍,但,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在失去了这么多之后,她支离破碎的人生,也只剩一个目标——复仇,彻底毁了那些毁了她的人! 气氛霎时凝结如冰,沉重僵滞得教人屏息。 她在等待。 下一刻掀盅,不是活,就是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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