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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从未后悔遇上他,爱上他,为他试毒,为他挡险。她只感慨于自己出身卑微的奴仆身分,就此注定和他云泥两端,天地相隔,成为不了他心上、身畔的唯一。可谁教,她偏偏爱上了一个帝王。

  “朕就是贪心,就是不讲理,朕要家要国,要妻要子,尤其要你。”玄清凤将她拥得更紧,彷佛这样就可以将她融入骨血之中,一生不分开。“朕宁愿你恨朕,也绝不会放你走。绝不!”她喉头一哽,心底浮现一股酸楚,留与不留,在这一刻,越发成了命底最不可触碰的伤口。

  怎么办?阿童,你该怎么办?

  又过了几日。

  玄清凤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已经留住了她的心,可是他知道该怎么永远留住她的人。

  “自今日起,朕在哪里,你就在哪里。”他清艳眉眼掠过一抹睥睨天下的傲然,蛮横宣告道,“阿童,你是逃不开朕的!”阮阿童忍住叹气的冲动,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好阿童……”他凌厉慑人气势瞬间化为一汪春水,修长身躯“柔若无骨”的巴赖在她身上,无比哀怨地嚷嚷,“朕绝不能没有你,你可别狠心当真离开朕,就当朕求你了。”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这样不好看。”她的神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朕不管。”就是赖到底了,谁敢拿他如何?

  “明日便是先太后娘娘的祭礼大典,奴婢还得去盯着宫里人筹备得如何了。”她努力维持面无表情,恭敬地道,“还请皇上先放开奴婢。”

  “不放。”他浓眉一皱,撇了撇唇道:“要不朕把老黄再召回宫里头主事好了,算算他今年才六十有三,据说身子还硬朗得很.啧,要不是三年前狄亲王那无赖自朕手中“诈骗”走了他,朕还舍不得放人呢!”

  老黄便是昔日宫中首领总管太监黄公公,忠心耿耿、长袖善舞、手腕一流,还是自小看着清皇长大的,可三年前被和清皇一向亲近的表兄狄亲王以要“镇宅之用”的理由给借走了。

  “黄公公如今远在滇北狄亲王府,就算皇上派雪隼千里传书,一来一回,也得半年才能返抵宫中,可先太后娘娘的祭典就在明日了。”她提醒他。

  “哎,朕的怜惜,阿童都不领情。”他一脸幽怨。

  她真是——果然这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厚颜的。

  自己都已经硬将满腔翻腾的心事给压下了,如今只想着好好把先太后的祭礼大典圆满办妥,成就他的一片孝心,偏偏他还在这儿捣乱。

  他有那等闲工夫缠着她尽千无聊事,不如好生寻思明日究竟要找后宫哪位妃嫔暂代皇后之权,在先太后祭典上行孝媳祭祀等香礼……

  阮阿童寒地心下一痛,随即苦涩自厌地摇了摇头。

  笨蛋,还用得着再寻思吗?诗贵妃腹中怀有龙种,今年自是由她行孝媳祭祀香礼了。

  “皇上,”她掩住了落寞黯然之色,神情平静地看着他,“奴婢也该准备着让人送大礼袍和全套彩凰头面到景诗宮了,这是大事,再耽误不得的。”

  “这又关景诗宫什么事?”玄清凤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生怕她不开心,可她却也看得出他眼底的那一丝茫然之色。

  敢情他压根儿没想到明日由谁来行孝媳之礼?

  阮阿童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对此感到如释重负的欢然欣害,诗贵妃在他心里,原来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可在最初的庆幸之后,更多得是如雪崩般当头砸下的心惊和沮丧。

  她,已经慢慢变成了另一个争风吃醋、落井下石的后宫女人了吗?

  阮阿童脸色渐渐苍白,有一瞬地,害怕得手足无措起来。

  “阿童?阿童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他脸色也变了,捧住她的小脸,焦灼地连声唤道:“来人!传太医!”

  “不,不要。”她回过神来,身子一颤,急急阻止道:“不用了,奴婢没事,只是……早饭用得少了些,有些腹空头晕罢了。”

  “瞧,你怎么能离得了朕呢?”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懊恼心疼不已。“若没朕盯着,连自己的身子都不懂得爱护,饭还不肯多吃几口,是在给朕省粮食吗?今年江南来麦丰收,不必你这小鸡小鸟肚帮着省那几粒米。来人,传膻,什么好吃滋补的全送上来!”

  “喳!”门外的太监忙领命去了。

  “皇上。”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努力挣开他的怀抱。

  玄清凤却是不容拒绝,反而越发兴致勃勃起来。“唔,在寝殿里用瞎是气闷了点,这样吧,来人,摆膻到潋华轩,那儿的芍药开得极好,朕带你食花去!”

  “皇上别闹了。”阮阿童脸色微沉,“奴婢还有满手的差事要做,何况赏花用瞎乃帝妃专属规制,奴婢一个宫女怎可——唔……”

  他低头吻得她一阵晕头转向,然后趁她娇喘吁吁地瘫靠在他胸前,还未能回过神来时,得意愉快地大声宣布:“来人,摆驾潋华轩!”

  牡丹红了桂花落,昨夜雨打匆匆,偏生个枕上忧,心上愁,何时休……

  景诗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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