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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她脸上的微笑一僵,胸口被莫名纠结成团的炽热感堵得慌,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

  突然被剥除了保护的盔甲与武器,她有种赤手空拳又赤身裸体的慌乱恐惧感,茫然得像是迷了路。

  不,她不想去面对这个可能,更不想要去面对这些事。

  她的心已经傻傻地交出去过一次了,可下场却是被狠狠的摔碎在地上,天知道她花了多久的时间才一片一片地捡拾拼凑起,现在,她还能交出去吗?她还敢吗?

  “你回去仔细想想本宫的话吧。”凤后敛起端凝的气势,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福儿。”

  凤后的这一声轻唤,一记轻抚,险险击溃了苏福儿所有的意志,几乎忘形地要落泪了。

  但她还是死命忍住,点点头,行礼后方才离去。

  皇后娘娘要她回去想一想……她是真的想了,而且想了很久很久。

  把许多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都勾想上了心头来,却是越想越生气。

  真是够了!再怎么想,这事还是一团死结,因为她不可能弃守坚持,他也不可能抛弃身份,所以还有什么好想?

  现在她只会再想一次多恨一次,恨不得干脆将凤尔善大卸八块,切一切丢到侍秀苑里给那群秀女,一人一块,看还有什么好抢的!

  “凤尔善,你最好不要再惹毛我,否则届时我殃及无辜,害死了你的宁妹妹,就别在那儿哭爹喊娘怪苍生!”她微微咬牙,冷笑连连。

  话说回来,进宫这么些天了,她还没有去找司徒宁静叙叙旧呢!

  “啊,司徒宁静当年被召幸了,为什么没有立刻做上凤位当太子妃?”苏福儿自言自语,心下不无疑惑。“难不成因为没有怀上皇家血脉,所以也就暂且先搁一边纳凉了吗?”

  有点不对劲。

  凤尔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王八蛋没错,但他并不是个冷血无情吃了就跑的小瘪三——她是例外,不过她是自己要走的——那为什么他迟迟没有给司徒宁静一个名分?

  难道司徒宁静事后给他戴绿帽?

  “罢了罢了,苏福儿,”她喃喃自语,“再想下去,你就要变成自己平日最看不起的那种龌龊泼妇了。”

  总之,是怎么样都行,就是和她再无干系。

  她呀,已经快可以甩难去也了。

  三日后,就要迎娶太子妃了。

  未来宫里应该要开始张灯结彩,尤其是太子宫,更该办置得喜气洋洋。

  但是太子破天荒大发雷霆,说是不许任何人张罗大婚的事,就连那名未来太子妃,更是连瞧都没瞧见太子一眼,就被搁在太子宫里纳凉了。

  怡福轩那儿更是被封锁消息,连一丁点风声都不能走漏。

  但苏福儿老觉得这几日凤尔善的神情有异,不是抑郁忧伤的望着她发呆,就是对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终于,这天午后,她再也受不了了,将手上的茶碗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眉儿挑得高高的。

  “殿下,您是专程到怡福轩来摆臭脸给我瞧的吧?”

  “不是的。”凤尔善一怔,随即露出她熟悉的悲伤微笑,摇了摇头。“你别多心,没什么事。”

  “那你一直盯着我发呆老半天了,该不会单纯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她嘴角微微往上一勾。

  饶是心情沉重,凤尔善还是不禁被她逗笑了,但是那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柔笑意,很快又消逝无踪。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终于发觉不对劲,询问地望着他。

  “没什么。”

  她小脸一沉。“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

  凤尔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若让福儿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立刻收拾包袱走人,而且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给他任何挽回的机会。

  好不容易她的心已经有松动的迹象,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或任何事来伤害、摧毁他们之间这份珍贵的感情,所以现在他只能选择沉默以对。

  他会试着去解开这份僵局,就算连哄带骗也要令父皇收回那道荒谬的圣旨,取消他三日之后的大婚。

  可恨的是,他奔走这数日,竟连单独面见父皇一面也不能!

  父皇不是被十九皇叔给拐去哪里游玩,便是十九皇叔也在场,带着满脸邪佞魔魅笑容,守得滴水不漏。

  天杀的!

  他颓然又气恼地低咒一声,开始寻思起,也许该是从小满妹妹那方面下手,来个“敲山震虎”的时候了。

  可以想见十九皇叔会不高兴的。

  但,他现在一样非常、非——常不高兴。

  第二天一早,一封热腾腾的太子御旨便火速送至十九皇府,召请十九皇妃进宫“叙旧”,怒气腾腾跟着进宫的自然是那护妻心切的凤磬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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