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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容太夫人气得当场吐血昏厥了过去,一身雪白肌肤布满吻痕斑斑点点的伯夫人惊慌失措地边穿衣边命心腹封锁正堂,扣住容太夫人带来的老妈妈们,并且催促刘太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针扎死了这个老不死的婆母,到时候报个急病而殁,并将一干服侍的人全部打死……

  这伯府后院从来是她说了算,便有心生怀疑的,又能耐她如何?

  平庆伯夫人虽是女子之身,行事却狠辣老练,可她万万没想到容太夫人在得知消息前,正在敬寿堂接待嫂嫂赵国公府老夫人。

  而赵国公老夫人和平庆伯太夫人也不过是前后脚进正堂,眼见伯夫人当场气昏婆母,竟然还恶向胆边生就要杀人灭口,赵国公老夫人惊恐又愤怒地大喊大叫起来。

  伯夫人眼见事迹败露,再无以一贯铁血俐落手段将这丑事遮掩下来的可能,刹那间娇容惨白发青,腿软瘫倒在地。

  刘太医则是哆哆嗉嗦嚷叫着:“都是她诱奸本官的!本官也是被迫的!”

  倒是刘太医这番话刺激得伯夫人一改颓唐绝望之色,高声喊冤啼哭了起来,口口声声指是刘太医见色凌辱于她……

  苏醒过来后的容太夫人捣着胸口,在听见大管事禀明过去两个多月来,刘太医应请上门的次数就不下十次,说是为伯夫人诊治,却从未见开药方子,且一进正堂后便屏退所有伺候的人,闭门良久……之后,险些当场被活活气死!

  “淫妇!你这个该天打雷劈的淫妇!”

  隐密参与处置此事的众人尽皆变色,其中尤以傻傻做了乌龟王八的平庆伯爷的脸色最为难看。

  “婆母在上,儿媳不敢虚言狡辩,可儿媳向来有哮喘之症,也一贯都是吃刘太医的药丸子,最近几次病发,他入府来为儿媳医治皆是以针灸为主,后以药丸为辅,又怎么会另开药方子?”平庆伯夫人哭得浑身颤抖我见犹怜,呜咽道:“可谁知他人面兽心,今日竟然趁儿媳对他的信任不设防,对儿媳……对儿媳……呜呜呜……

  儿媳自知受辱,不该再苟活于世,可儿媳愿过后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却也不能不替自己洗刷冤屈!”

  容太夫人还没有说话,伯夫人的生母弥阳侯太夫人已经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一个叫悲愤——

  “我可怜的女儿呀,有母亲为你做主,看今日谁敢动你!”

  “母亲,呜呜呜呜……”

  “你这淫妇!”容太夫人气得几乎又厥过去,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她。“你以为几句托词借口就能洗清你的淫乱罪名吗?你自己的陪房许氏已经全都招了。我堂堂平庆伯府居然被你这个恶毒贱妇祸害多年,老身今儿若没能处置了你,我将来死了又有何颜面去见平庆伯府的列祖列宗?”

  竟然是许妈妈出卖了她?!

  “许、许氏?”平庆伯夫人泪痕斑斑的美眸先是慌乱,随即满满狠戾,面上却还是哀艳凄楚地哭道:“不,不,婆母,您万万不可信她啊!许妈妈那个老奴才自从先儿办事不力被我打骂了几句后,便对我心怀怨慰……

  不管她对您说了些什么,都是她编造出来陷害主子的谎话!”

  “贱人!”赵国公老夫人再也看不下去,怒斥道:“就凭着老身亲眼见到你怂恿那刘老贼下针欲害你婆母,就算你狡辩上一千一万句,也逃脱不了秽乱伯府淫行失德谋害婆母的种种死罪!”

  平庆伯夫人脸色惨然而绝望……

  而在静平轩内,容如诩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拈起黑子,置于局中一角,棋局情势大明——

  “二哥哥赢了。”容如花杏眼扑闪扑闪,说不出的娇甜憨然可爱。

  “不,”容如诩温柔地看着小妹妹。“是我们赢了。”

  容如花一怔,眼底不自禁酸热蒙眬了起来,喃喃。“是啊,这一局走了好多年……终于赢了。”

  “九妹妹,谢谢你。”容如诩眼眶也泛红了,哑声地道:“否则我姨娘的身契永远不可能从祖母手上拿回来,我们母子,也只能和这腐朽的伯府捆着一起沉沦成灰。”

  “二哥哥,是你救了姨娘和你自己的。”她微笑,欣慰地道:“况且我们兄妹之间,又何谈谢字?”

  容如诩泪光莹然地笑了,低声道:“我真高兴,身边还有你和姨娘这两个至亲的亲人。”

  “小九也很高兴。”她吸吸鼻子,随即俏皮地道:“对了,听说‘母亲’私放印子钱,甚至逼死良民的事儿,已经上达天听了……二哥哥,你猜,母亲究竟是会先被押入天牢,还是先被容氏宗老沉潭?”

  容如诩眉眼笑意灿烂,一本正经地道:“那就得看,咱们那个‘好父亲’如何决断了。”

  一想到伯爷此刻要面对的这堆焦头烂额的麻烦和羞辱,兄妹俩不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而在丰郡王府里,丰郡王满脸铁青地劈手将容侧妃掴倒在地!

  “蠢货!”他恨得满眼怨毒,目皆欲裂,愤怒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本王才不管你那个人尽可夫的母亲究竟跟谁私通,是不是活该沉潭还是勒毙——可你居然是拿她放印子钱得来的利钱去购粮?你这该死的蠢货!那些银票黄金上都被标注了记号,统统录在帐本里头,你、你——”

  丰郡王几乎气得呕出血来,强忍着胸口翻腾的腥咸血气,怒气难消地又往死里猛踹了她一脚!

  被踹得满地滚的容如荷现下哪里还有往日的雍容艳丽,惨叫惊惧地躲在墙角,满眼慌乱愤恨和深深的不敢置信。

  “王爷,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容如荷重重咳着,肺腑剧痛,尖叫了起来。“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妾身,你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吗?你忘了是谁为你生儿育女,为你穷尽心力谋划大事——”

  丰郡王脸庞难堪地涨红了,却怒极反笑。“嗤!你为本王所做的这一切,不也是出自私心,为了想坐上那个母仪天下的凤位吗?”

  容如荷有一刹那被窥破心事的心虚,可随即坦然地昂起了头,唇瓣的鲜血更增添了她张扬野性狂妄的美艳。

  “除却我之外,还有谁有那个资格陪你登上九重,权掌天下?”

  “本王认定的妻子从来只有一人。”事到如今,丰郡王也懒待再同她虚以委蛇地作戏,尤其她早成了一只无用且拖累自己的废棋。

  容如荷美丽脸庞霎时一片惨白,下一刻布满狰狞仇恨之色,“你……你就为了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弃妇背叛我?”

  “背叛你?”丰郡王更觉可笑,鄙夷而轻蔑地垂眼盯着她。“她才是本王的丰郡王妃,而你不过是个供人亵玩可通买卖的……妾。”

  而后,是一阵长长的死寂。

  “不——”容如荷疯狂凄厉的怒吼声划破了寂静!

  丰郡王却再不想对着这张早就看厌了的美人蛇皮囊,毫不留情地甩袖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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