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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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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矿山布置恢复原状后,教咱们的人立刻撤离,”他眸光熠熠,嘴角微扬。“然后放出风声,让敬王知道在他南疆境内有这么一座铁矿山。敬王生性贪婪,就算明知占山采铁有违朝廷大禁,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如此一来,便教那敬王损兵折将,”赵衡粗犷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却是白忙一场。” “没错。虽说敬王素来不拿人命当回事,但能让敬王元气大伤,倒也算得上是额外给咱们的花红奖赏了。” “王爷还另有打算?”赵衡注视满面愉悦的主子,心下一动。 “自然,若不能损人又利己,那岂不太可惜了吗?”他露齿一笑。“阿衡,传令下去,命南疆那儿严加监视此事,待敬王人马进驻,立时透过南疆布政使回报朝廷。” 赵衡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让敬王担了这私采国矿的大罪!” “反正那座铁矿也快空了,还不趁机拍拍屁股走人,丢给他人收拾残局?“何况皇上巴不得逮着机会狠狠修理敬王这个碍手碍脚的‘摄政王’,所以这事要让南疆的布政使上呈天听,正好一举两得,我还做了个顺水人情给皇上呢!” “属下明白了。一石二鸟,王爷果然妙计。”赵衡一脸佩服。 “当然也要有劳宋头儿把那儿的‘陷阱’做得确确实实,恭候鱼儿上钩。无论如何,咱们定要那敬王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朱尔静笑着捧起茶碗。“对了,一会儿陪本王下盘棋吧。” “是。”赵衡略微迟疑,“可王爷日前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未有一夜睡好,今日既已面圣完毕,何不好生安歇会儿?” “睡是要睡的,不过不是现在。”他抬起头,目光望向门外沉沉夜色。“夜里,只怕还有人来呢!” 赵衡心下了然,心知皇上从不曾真正放心自家主子,所以今夜必会暗中派人前来刺探。 “下完棋后,咱们再来练练字。”朱尔静兴致勃勃的提议。“阿衡,你军功出身,武艺高强,可惜了一手字确实写得不怎的……” “还写?”赵衡闻言脸色发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剽悍之气登时跑了大半。“王爷就饶了属下吧,这杀人挺容易,写字可难得很啊!” “我说你个大男人,抡起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小菜一碟,又怎么能被区区一支笔打败呢?”他挥挥手,“就这么决定了,待会儿文房四宝备上……欸,你要去哪里?” “属下突然想起外头的守卫还没布置好。”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赵衡身形一顿,硬着头皮回头赔笑。 朱尔静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赵衡只得苦着脸点头,“……属下遵命,练字就是。” 朱尔静见状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俊朗含笑的脸庞却浮现一丝落寞。 傻子。写完那八十个字,我请你喝朱府独门秘方梅花茶。 我知道我知道,雪花滚白水嘛! 想不想再多写二十字凑成一百?不如就从“我以后再也不敢取笑尔静哥哥家的茶是滚白水”开始吧? 不不不,八十个就好,梅花茶也很好,尔静哥哥说什么都好…… “婉婉,”他眼神温柔,低声喃语,“今日我已富有天下,王府之中各色好茶齐备,再也不必苦哈哈地只能请你喝雪花滚白水了。” 还有,他特地命人自太原将那株老梅树细心移植到了江南王府里,每到春日,满枝桠上都是她最爱的翠绿青梅。 还有还有,他也学会腌梅子了,用的是上好的花蜜,嗜甜如她,肯定爱吃。 他嘴角那抹怜惜宠昵的笑意甫浮现,旋即寥落成了一丝淡淡苦涩。 可是……如今她却已不在他左右。 “婉婉,”他闭上双眼,一颗心揪痛至极。“请你,一定要等我。” 很快的,他会夺回原属于他的大好江山,他会用最华丽盛大的封后大典,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这一生一世,再没有任何人能抢走他的婉婉…… 半个月后 遍植奇花异草,惹得蝶舞蜂忙的上林苑内,满湖荷花冉冉、荷叶田田,彷若凌波仙子降临,美得不似人间。 信武帝今日兴致高昂,特地设宴款待朱尔静,且自皇后以降,各宫妃、嫔、美人,俱奉命陪席。 “朕今日好高兴,”自昨日收到南疆布政使的密函,信武帝先是大怒,随即大喜,“朕的皇贤弟果然忠心耿耿,是个办事的人,来来来,朕先敬你三杯。” “谢万岁。”朱尔静恭敬的一饮而尽,嘴角迷人笑意一闪。“但凡皇兄有命,臣弟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万岁又何须挂齿?” “好!”信武帝大乐,“今日好酒盛宴,皇贤弟可要尽兴,大醉方归,不然就是不给朕面子。来人,再给静王爷满上!” “是。”内侍忙斟酒布菜。 后宫众佳丽有幸齐赴皇家盛宴,本就争相打扮得花枝招展,再加上听闻此宴是为了宴请年轻俊俏、面如冠玉,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誉的静王爷,众姝更是芳心蠢动,人人巴不得妆点得天仙下凡似的,就为了能得静王爷多瞧自己一眼;自然这样的心思,嘴上是说不得的。 远远坐于下位的乔婉眼里瞧得明白,可她半点也不敢取笑旁人的痴心妄想,因为就连她自己,何尝不是为了能够再见他一面、再多看他一眼,而感到欢喜雀跃,不能自抑? 她神情含悲带喜,眸光痴痴,无论花了多大的力气,就是无法维持往昔的平静如常。 杜子春正为皇后说了一句什么而娇笑着,目光不经意瞥向乔婉,突然生了疑心。 “咦?”她随着乔婉痴盼的眸光望向座上英俊尔雅、谈吐风流的朱尔静,脑中灵光一闪,见猎心喜地笑了。“真好,太好了。” “怎么了?春妃妹妹。”雍容优雅的皇后微挑黛眉,“你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不如也说给我们笑笑如何?” 杜子春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但面上笑得更灿烂了。“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出身名门,并非那种小家子小户子的野丫头,又哪里懂得说什么凑趣儿的笑话呢?不过倘若娘娘觉得闷,倒是可以请婉贵嫔表现表现。臣妾听说山西梆子戏挺好,婉贵嫔自山西来,想必也懂得唱几曲吧?” 朱尔静神情自若,一脸有趣地跟着众人视线望向成为目光焦点的乔婉,任凭杜子春锐利目光如何打量审视,半点形迹也不露。 乔婉心头警钟大作,微微低头,脸上扬起羞怯却不安的笑容。 皇后眉心微蹙,随即亲切笑问:“婉贵嫔长得这般灵秀动人,原来并非江南姑娘,而是自山西来。本宫从未见过山西风光,然而既能培育出如此佳人,想必也是山灵水秀的神仙宝地了。” “谢皇后娘娘夸赞,鄙妾愧不敢当。”乔婉粉颈垂得更低,柔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是鄙妾自小长大的地方,若以私心而论,自是样样儿都好的,然而山西地处偏远,实话来说,又哪里及得上京师繁华、江南富丽?” 皇后娘家出身国戚,乃京师贵族之女,春妃却是江南水乡望族,军门之后,她一番话婉转谦逊,倒是一次捧了两个人,四平八稳,哪边也不得罪。 朱尔静笑着敬了皇帝一杯酒,却是竖起双耳,仔细听着这头的动静,听到乔婉的话,总算稍稍安心。 果然是他聪慧伶俐的好婉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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