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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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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那四句话,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王爷还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当真伤害主子的。”素儿补充道,“请主子宽心。” “我知道。”乔婉嘴角扬起一朵小小的微笑,喃喃低语,“他不会的,我永远相信他。” 窗外,东方曙光隐隐破云而来,茱萸苑顶上大片深沉夜色却兀自纠缠不休,不肯轻易离去。 晨起,已是云散雨停风收,唯有窗台下几丛蔷薇,叶片上仍滚动着如泪水珠儿。 几乎一夜未眠的乔婉看着铜镜之中,那个紧张、陌生的自己。 “娘娘,今日皇家盛宴,不如您就穿那套红罗软缎的袍子吧?”洁儿七嘴八舌地在一旁出主意。“那件衣裳大红喜气,肯定能把春妃给比下去的。” 素儿动作轻柔地为主子梳发,见乔婉落寞不语,忙开口接话,“红裳虽好,可太过张扬,依婢子之见,不如穿那袭粉嫩可人的鹅黄轻罗纱好些。” “我想穿件雪白素色的,”乔婉目光自铜镜前收回,轻轻道:“记得去年我娘过世之时,宫裁不是为我做了几套绣了银梅花的素裳吗?” “主子,素色恐怕不大相宜。”素儿不赞同。 “是啊,娘娘,今天那么热闹,您穿得一身白,会不会太、太……”洁儿也吓了一跳。 “不妨事,至多系条绿玉腰带,也就不觉得太素了。”她心中自有打算。 今日,唯有穿上那样颜色的衣裳方能相衬。 乔婉长长睫毛轻垂,掩住了一丝淡淡忧伤。 见说服不了主子,素儿和洁儿互觑一眼,只得乖乖听命。 待洁儿先出去外头端每日晨起必饮的养身茶后,乔婉回头望向素儿,“昨夜,牡丹殿那儿可有什么状况?” “司花服毒,死无对证。”素儿简短道。 她身子一颤,“死了……” “是。” “难道后宫人命当真这么不值钱吗?”她心头一酸,眼眶微微红了。 “司花为主谋害娘娘,事发自尽,也属咎由自取,娘娘何必为那种人可惜?” 她苦涩低语:“唇亡齿寒,物伤其类,也许,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我。” “娘娘──”素儿欲劝。 “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我也知道,这后宫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她想起了那个奴仗主势、趾高气昂的司花大丫头。 她原也是个美貌青春女子,可没想到一眨眼,就彷如泡沫般消失在人间。 也许她在进宫之前,也是个爹娘搂在怀里、疼在心底的宝贝儿。 也许尚未被选为秀女之时,家乡那儿也曾有个相好的表哥。 也或许她曾日日夜夜盼着待老大之后,能够离宫返乡,与心爱之人共团圆。 人死如灯灭,所有爱恨嗔痴,现在……什么都没了。 “主子?”素儿微骇地低唤,“您怎么哭了?” 乔婉这才发现颊上湿冷,不禁别过头去,掩饰地速速拭去泪水。“不,我没哭……我哪能为敌人掉眼泪呢?” 素儿看着容易心软的主子,不禁想起了昨夜王爷另外嘱咐之言── 若她下不了手,你得推她一把,就说,事关本王生死…… “主子,有一件事,婢子不知该不该说。”她故作迟疑。 “怎么了?”乔婉闻言关切。 “王爷告诉婢子,昨夜那矫旨前去相请的王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之前,是在牡丹殿当差的。” “我也想过了,春妃设的陷阱密密实实,兼之神通广大,人脉充足,的确可怖可畏。”她忧心忡忡道。 “王公公昨夜也畏罪自尽,却留下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她心一跳。 “王爷亲自描绘手书的一柄折扇。” 乔婉脸色瞬间一白,脱口而出:“嫁祸!” “是。幸亏王爷的人早一步取回折扇,没落下嫌疑。可最令王爷忧心的是,那柄折扇他向来不离身,但昨日早晨,御林军统领杜子丰主动前去向王爷请安,过后,折扇便不见了。” “杜子丰竟然功夫这么高,能够在衡将军和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将折扇盗走?”乔婉心脏瞬间绞拧成团,几乎无法呼吸。 那么杜子丰若真要当场击杀尔静哥哥的话,不是易如反掌吗? “王爷向婢子说这些,是要婢子心存警惕,在主子身边务必要保持戒备。”素儿犹豫又不安地道:“王爷还说,此事千万不能让您知道,以免徒增娘娘烦忧。” 她急得快哭了。“他已然身陷危险之中,怎么还只顾着念及我呢?我原以为杜子春只是想对付我,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连尔……连静王也不放过!” “春妃素来多心,宁可杀错,不愿放过。”素儿故意提及,“她那日光是见主子望着静王的眼神,便起了疑心,料想不管是或不是,她都会想方设法,将您和静王一齐铲除了。” “不!”她紧紧掐握着拳头,“不,我绝不会让她伤害静王一根寒毛的……死也不能!” “可眼下也没什么对付春妃的好法子,恐怕只能请主子和静王多加提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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