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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行刀痴痴傻傻地坐在床头,他脸上的泪痕已干,心更是随着她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死去……

  当真……救不活了?

  他好恨,恨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就着了道,更恨今天该死的人是他,为何让金兔替他饮了那杯毒酒?

  行刀干枯的眼眶又愎窜出新泪,滚烫的泪水滑过灰败的面颊,跌落在她笼罩春气的脸蛋上。

  金兔呼吸断断续续,被这一滴泪水惊醒了,她艰困地张开眼睛,乌黑灵活的大眼已经渐渐无神,只有深深的爱意如同火焰般燃烧着,不肯熄去。

  她试图拭去他的泪,却无力抬起手来。“别哭……”

  她忘了她不是仙胎,在凡间就是凡人之身了,所以这毒药一样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她死总比他死好吧?

  至少……至少他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她可以不必为他担心了。

  “金兔……”他打从会走路开始就不曾掉过泪,可是此刻他的泪水却愈掉愈多,声音凄楚悲痛得教人不忍听闻。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喘着气,双眸紧紧地瞅着他。她好舍不得他啊 原本以为拿到瑰玛回去复命,她就可以向仙子力争要化为凡人,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好舍不得……舍不得他……可是她必须拚着最后一丝气力完成她的任务……就算从此烟消云散……也值得了。

  金兔失神的眼睛泪雾弥漫,她艰难地开口,“行刀……我是广寒宫里的……月兔……下凡来取回……当年后羿大王赠给嫦娥仙子的……定情物……瑰玛……求求你……把瑰玛给我……我用最后一丝元神送回广寒宫去……好吗?”

  行刀呆住了,随即心痛欲死地低喊:“兔儿,我给你瑰玛,给你……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吗?现在我要你履行条件。”

  金兔怔了怔,虚弱地浮起了一抹笑,“你挑了一个最烂的时机……跟我开口要……

  我现在快没力气了……就算你要我下床……捡个铜板给你……我也……也走不动了……”

  他听着她的笑话,看着她的笑容,心脏登时被撕碎成千千万万片。

  “不,我不要你耗费任何力气,我的条件是要你永不离开我,你听到了吗?”他伏在她耳边痛哭,狂吼着,“不准离开我!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金兔眨了眨眼睛,滚烫的珠泪潸潸而下,“傻……瓜……傻侯爷……”

  他这份刻骨铭心的情,教她如何还得起?她已经没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可还了。

  行刀向口始至终以为她是毒性发作病胡涂了,所以才会将瑰玛和月兔的事扯在一起。

  他心碎地想着:都是他不早点儿把瑰玛送给她,才会让她都只剩下半口气了,还得想尽办法要求他取出瑰玛。

  他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蛋儿,不愿须臾稍移,瘖痖地吩咐道:“江妈,请你将我五斗柜的第一只抽屉打开,瑰玛玉就在那儿。”

  “好好……”江妈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连忙拉开柜子取出晶莹透亮的瑰玛玉,放在他的手上,声音已经哽咽难辨。

  行刀轻轻将那方瑰丽透明、流转着五彩光华的千年古玉放入她的小手掌里,用自己的大手紧紧包裹住。

  “瑰玛在这儿。”他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呜咽了。

  金兔手心触着莹然温润的瑰玛,脸蛋儿涌起了一丝酷红,她心满意足地笑了,“我要走了……我要……完成任务……你……你要保重……好好爱护自已……如果我没死的话……我一定会回来……陪……”

  她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床褥上。

  行刀大手一空,不敢置信地瞪着空空如也的床铺。

  “不,不……”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消失了!难道……难道……

  众人也都惊呆了。

  难道她真是月兔,因为完成任务就回到天上的广寒宫了?

  行刀摧肝沥胆地狂叫了一声,“不……”

  瞬间晕了过去。

  行刀大病了一场,整整躺在床上半个月。

  苏老爷子看爱子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也难过得要命,可是眼前他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治好儿子的心病--心病得用心药医,而最好的药引子已经永远消失了。

  他可怜的儿子,可怜的金兔啊!

  没法子了,他想到了和儿子犹如亲兄弟的子丹和海澜,或许可以请他们过来帮忙劝劝行刀。

  他们三个人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又是死党,如果有他们两人来劝的话,行刀多多少少心里不会再那么悲痛吧?

  可是就在他要差人去凤、黎两府时,凤家也派人来想请行刀过去劝劝子丹。听凤家的人说,他们也到黎家找过黎公子了,同样都是这样悲痛欲绝、不吃不喝不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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