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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摇摇头,她早对这个痴儿子没法子了,或许哪天她还得在儿子饭菜里下春药,才能“变”出一个小孙子吧。

  “堂姊夫,你要不要到我后院赏梅?”子服突思起,满心欢喜地道:“今年的梅花开得极好,咱们不愁没有诗兴了……不过你可不能再吟去年的那两句诗,这样对梅花也太不敬了,今年你非得想个佳句咏梅不可。”

  愉舟嘻嘻一笑,“你堂姊夫我别的本宁都行,就是吟话作对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陪你喝酒赏赏花还可以,这作诗……你就饶了我吧!难道去年的“枝头梅花开得早,比我老婆长得好,不管是丁还是卯,我有老婆没烦恼”,还没丢够自己的脸吗?”他此话一出,厅里站着服侍的丫头婆子们都笑得东倒西歪,云娘一口茶喷得老远,子服则是强忍着笑。

  “堂姊夫,就是因为这样,你今年更该雪耻才是。”

  “和你这个满腹诗文的天生状元公一比,我恐怕下辈子重新投胎才有可能雪得了耻了。”愉舟自我解嘲。

  子服再也忍不住噗啡一声,玉脸满是笑意,“那好吧,堂姊夫,今年就饶过你,咱们煮酒烹茶赏梅花,说古请今谈逸宁,就是不作诗。”

  愉舟明显松了口气,哈哈大笑,“好,婶娘,又要叨扰你们几顿好吃好喝的了。”

  “哪儿的话,求之不得。”云娘笑了,对丫头道:“福儿,吩咐下去,在少爷的卧斋摆席。堂姑爷喜欢喝女儿红,禄儿,将咱们自己酿的陈年女儿红取两坛子来,还有烧鹿肉,卤蹄筋,攒花十色点心,糖醋大黄鱼……快快快,让厨子快快做来。”

  “是。”丫头们娇巧应道,各自忙碌去了。

  愉舟和子服相视一笑,两人好久没有把盏谋一醉,浮人生一大白了。

  片片雪花又落了下来,在纷纷如柳絮的清薄雪花雨中看出去,映得点点红梅分外欺霜傲雪,娇艳迎人。

  愉舟夹了一筷子卤得通红的蹄筋入口,心满意足地咀嚼着,“唔,还是你们家的厨子老李好,我走遍大江南北还没吃过这么香腴有嚼劲的蹄筋,层层烧酱的味儿极香,却又不抢走蹄筋原有的香气,嗯,真带劲。”

  子服依旧一身雪白衣衫,只不过乌黑的发冠已梳整齐,腰间的银玉带束了一方碧玉佩,里头软缎的长衫和外头罩着的兔毛儒衫在冷冷清风中衣摆翩然飞扬,清俊的玉面含笑吟吟,十足是个俊俏书生模样。

  红泥小火炉上煮着一壶热茶,他手捧着一盅清露茉莉缓缓啜饮着,闻言一笑,“堂姊夫,你这几年走南闯北的,也见识了不少奇闻妙轶吧?”

  愉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是……这几年的确见过许多奇宁。”

  不知怎地,子服发觉他的神色有些惆怅,“怎么了?”

  愉舟突然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吐了口气,故作洒脱地道:“没宁,我没宁,我怎么会有宁呢?”

  子服静静地朝红泥小火炉内添了一两枝柴火,炉上的热茶沸腾着香气袭人,枭枭白烟腾空缭绕。“堂姊夫,你这次来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愉舟再斟一杯酒,豪爽的脸庞闪过一抹若有所思,“怎么个不一样?”

  “你还要再瞒下去吗?如果连为弟的都不能告知的话,那么你的话还能对谁说呢?”

  他真挚地道。

  老实说,他从未见过天塌下来当被盖的堂姊夫也会有怅然的时候,方才静坐不久,堂姊夫虽然大杯酒大块肉,但是眼神始终紧盯着片片雪花雨,半点也不潇洒,丝毫不像往昔人称的“商侠萧愉舟”。

  他的洒脱,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

  愉舟凝视着一向视若胞弟的子服,过了半晌,轻吁了口气,“就知道我的心宁瞒不过你。”

  子服点点头,温文地将他面前的酒泼了,然后拎起热茶壶斟上一杯飘满茉莉香的茶,“先喝口茶吧,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愉舟拈着杯,涩涩地道:“子服,我对不起子凤。”

  他微微一震,迷惑地问:“堂姊夫,这话从何说起?”

  “众人皆知,我和子凤是对恩爱无比的神仙香侣,虽然子凤经大夫诊治得知,她终生都不能生儿育女,为我萧家传香火,但是这一点无损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也从未想过要再纳妾这回宁。”

  “那么现在呢?”子服为自己再斟了一杯热茶,他有预感,他会需要热茶锁定心神的。“你的想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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