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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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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公子,真巧啊,怎么会在这儿遇见你?”她喘著气,眼儿闪闪发光著来到他身旁。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他皱起了眉,难道她不怕危险? “睡不著。”春儿不请自来地挨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快乐地笑著,“你在钓鱼吗?” “我在独个儿静静,想事情。”他在“独个儿”三个字上加重音。 春儿不是听不出,但现在夜色太美,她太惊喜,又太寂寞了,所以她假装什么都听不懂,一个劲地对著他笑意嫣嫣。 “你那壶里是酒吗?我可不可以暍一口?” 骆弃瞪著她,完全不知该怎么断然推拒这个迟钝的女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有著这么一张绝色可人、妩媚娇甜容颜的她。 “那不是酒,是茶。”他暗叹一口气,无奈地道:“‘江南雨’茶,你想暍就暍吧。” “谢谢艾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她欢呼一声,一把抓起壶身打开壶口,就这么大黥刺地灌了一口。 “当心烫!”他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哇……呸呸呸!”她一张小脸全皱成了一团,猛吐舌吹气。“哎呀!好烫呀。” 他一怔,不禁哈哈大笑。 她好笑又好气又埋怨地白了他一眼。笑得那样开心,她的舌头可是烫得差点就熟了呢!到时候变成了哑巴美人,看还怎么叫卖馒头? 饶是如此,当他浑厚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夜色里时,她的心,还是奇异地感觉到喜悦欢畅了起来。 她居然逗笑他了呢! “你想来道‘白烫猪舌’当夜消也不是这么个作法……”春儿索性耍宝到底,博君一乐。“只要你公子说一声,小女子我是很乐意替你烤烤钓上来的鱼,给你喝茶时搭著吃的。” 他笑意更盛。“嗯哼,谁说我这鱼是钓来吃的呢?” “不是钓来吃的?”她睁大双眼,诧然道:“那敢情还是钓来看的?嗯,你们富贵子弟公子哥的脑袋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咦,不对,她越想越觉得不对,这艾公子器宇轩昂、英姿焕发,说起话来条条分明、冷静从容,哪像是个受打击太重而脑子失灵的人? 她该不会是被艾老爷骗了吧? 就在她惊疑之际,骆弃微笑著拿过茶壶,自怀里取出了只白玉夜光杯。 这是他以前饮酒时惯常携用的杯子,只是现在酒戒了,这随身习惯却难戒掉,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来。”他优雅地为她斟了七分满的杯子,递给了她。 “谢谢你。”她又惊又喜,有些含羞带怯地双手接著杯子,痴痴望著那白玉杯里透著碧色绿波的热茶。 “喝茶并不适合用白玉夜光杯,但是现下也只好将就了。” “不,我觉得这剔透的白衬著绿汪汪的茶,实在好看得不得了,最是恰当合拍不过。”她爱不释手地端看著,简直舍不得一口暍下。 “你暍吧,这壶里满满都是,暍完了再斟就是了。” 她眸儿一亮,“你愿意让我陪著你在这儿喝茶钓鱼?” “我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不让你留下。”他别过头去,硬生生抑下心底莫名怦动的感觉。 只是一个静得令人心痛的明月夜,只是一个美得教人屏息的女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含意。 他的理智如此告诫自己,却未发觉自己眼神竞透著一抹温柔。 今早的不悦,好似已经蒸发在月色里。 罢了,他堂堂大丈夫怎可因小事就介怀别扭?何况她对于苏秀的事全然不了解,他又怎可迁怒于她? 一想到这儿,他的心又似软了三分。 “那么待会钓著了鱼,你愿意和我一同烤著吃吗?”她双眸亮晶晶,咧著嘴笑,得寸进尺地祈盼问。 “你那么爱吃鱼?”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 “当然,谁不爱吃鱼?鱼太好吃了,可以红烧、清蒸、酥炸、白灼……哦,对!还有糖醋鱼、五柳鱼、东坡鱼……”春儿背菜单似地一溜儿念了下去,还边念边吞著口水。 真是,她一点都不像苏秀那样纤细易感,就连一弯月色、一抹柳丝都能够惹得她感喟良久。 面前这绝色女子,活脱脱是个大俗人,清艳娇媚却大红花似的热热闹闹、喧喧哗哗,若说苏秀是一幅浓淡相宜峻奇动人的画,那么这柳春儿便是一张喜气缤纷抢眼的年画。 骆弃怔怔地看著一口干掉一杯的春儿,看著她咂咂舌,笑嘻嘻地又自己斟了茶,瞥见他在看时,还一脸心照不宣的俏皮相对他眨眨眼。 “这‘江南芋头’真好暍。”她兴高采烈的称赞。 “是‘江南雨’不是江南芋。”他没力地揉著眉心,觉得伤脑筋又不禁想笑。 她挥挥小手,“哎呀!都可以啦,茶好暍最要紧。呃,艾公子,你钓了半天到底钓到鱼了没?我几百年没尝过鱼的滋味了,今天可是把希望全寄托在你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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