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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慕容犷眼神掠过了一抹厌烦之色,却立时消失无踪,慵懒地笑了。“宣。”

  子晨和隐于暗处的玄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继续隐遁,一个则是默默地退入绣金纹幕后方,一明一暗地护卫君王。

  艳丽娇媚的珍妃妖妖娆娆而来,慕容犷没有起身相迎,却是在她近前来时轻扯着佳人入怀,将她抱在自己大腿上,邪魅地偷了个香。

  “青天白日的,珠儿就想孤了吗?”

  “大君坏!”珍妃身子软如水蛇般地偎靠在他怀里,指尖轻描着他的胸膛,挑逗地画着圈儿。“这几日都只爱新来的妹妹,可把臣妾这个旧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若是臣妾再不忝着脸皮来,只怕往后臣妾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孤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珠儿。”他调笑道。

  “臣妾只能仰仗大君怜惜了。”珍妃巴巴儿地瞅了他一眼,语气难掩幽怨地道:“那崔妹妹当真就有那么好?”

  他一怔,回想起那个在自己身下承欢的美丽明媚的女子,既有女子的娇,又有士族贵女的傲,还有一分罕见保有的天真。

  慕容犷觉得,自己应该是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

  可是不知怎地,心口却有一处莫名空荡荡的,好像在等待、盼望着什么?

  他甩了甩头,挥去那异常闷堵的心绪,嘴角微勾。“爱妃这可是吃醋了?”

  “臣妾心里满满都是大君,若是此时此刻还不吃醋,那便不是女人啦!”珍妃半真半假地娇嗔道。

  “孤记得,那日可也是爱妃把崔氏送上孤龙榻上的。”他唇畔微笑依旧,眸底的冰冷警告之色却令珍妃心下一寒。

  珍妃身躯一僵,冷汗悄悄透湿后背,想挤出一抹讨好的娇笑来,却越发口干舌燥。“臣妾臣妾也只是”

  他修长大手揉捏着她宛若凝脂的小手,看似亲昵把玩,可唯有珍妃知道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令自己骨碎筋断

  “你是孤的女人,孤自然能容你捻酸吃醋,小打小闹,可是——”慕容犷笑得好不温柔,语气低缓沙哑如情人呢喃,却字字叫她肝胆剧颤。“妄图把孤玩弄于手掌之上,那便是欺、君了,嗯?”

  珍妃大震,脸上娇媚的笑容摇摇欲坠,仍是强颜嗔怨道:“大君这可是冤死臣妾了,臣妾岂敢……”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令她狡辩的话全卡死在喉头。

  “臣妾,知罪。”珍妃意志溃散了,抖着唇儿,牙关颤抖。

  慕容犷闲闲地托起了她惨白的小脸,啧啧道,“噫,孤记得爱妃从不是这般胆小怯弱之人,怎么今日孤不过聊笑一二句,就让爱妃小脸惊白成这模样儿了?”

  大君,大君是同她玩笑的?

  珍妃想要如释重负,可硬挤出来的笑怎么看怎么拙劣怪异,素来柔软若水蛇的丰润身躯僵得一动也不敢动,哪里还有平日的万种风情?

  慕容犷眸里的讽笑之色更深,面色却柔和了三分。

  珍妃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近日是太激进了些,这才惹得大君不快了,所以大君今日口头上敲打她两句,并没打算真正深究她的错处。

  不过,往后她也该更加谨慎小心了。

  “大君,您可吓坏臣妾了。”珍妃软绵绵地偎倒在他怀里,柔腻小手试探地摸进他前裾内,抚上那片强壮的胸膛,撩拨着就想要逗弄他那一处敏感的男性茱萸,妩媚荡笑道:“不过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不好,不能日日博君王欢喜,倒还让您为了臣妾的不懂事而劳心,臣妾认罚今儿,都由着您便是了。”

  见珍妃这副春意浓浓,整个人巴不得要腻死融化在他身上的模样,慕容犷身为情欲旺盛的大男人,又是向来勇猛精壮的帝王,此时此刻下腹若是没有任何骚动那就是见鬼了!

  可是,尽管他下腹部男性鼓噪胀痛得紧,却没有丝毫想把怀里尤物抱进后榻云雨一番的心情。

  ——孤权倾北朝,富有天下,但凡个女的发了情,孤就得满足她,那孤成什么了?

  “大君?大君?”

  “孤今日没兴致了。”他口气忽而转淡,将怀中软玉温香放置一旁,霍然起身。“来人,送珍妃回去。”

  珍妃一脸媚笑瞬间垮了,不敢置信地仰头望着跟前高大的俊美帝王。“大君,您——”

  他眸光闪电般冷冷一瞥,她心头陡惊,不敢再撒娇卖痴,只得乖乖退出殿外。

  慕容犷广袖负于身后,静默了半晌,忽然开口:“子晨,让人今日起缩减芙蕖院五成用度。”

  他要那小女人看清楚,在这大燕后宫中,无宠将如何时日难度、寸步难行,看她还敢不敢仗着一把倔骨头,胆大包天地将他推拒于院门之外。

  “诺。”子晨自绣金纹幕后而出,躬身领命。

  可就在他应声后,慕容犷脸上复杂神色一闪,顿了顿,又开了口:“等等!”

  子晨抬起头。

  “衣食等可减,汤药就不必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望向旁处,语气硬邦邦地道,“万一病死了,更晦气。”

  子晨嘴角微抽,面上越发冷静恭敬。“诺。”

  待龙禁军统领离去后,慕容犷揉了揉莫名发紧的左胸膛,自言自语道:“她应当三五日便服软了吧?”

  话说回来,就算再败弱的身子,总不会因三五日吃不好歇不好,就此香消玉殒了吧?

  隐于暗处的玄子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大君这是叫忐忑吗?

  翌日。

  也不知是身为帝王的慕容犷金口一开,自然万事遂心,还是体虚多病的孟弱,病得连运气都跟着衰败不堪,在内务司通知芙蕖院因主院美人尚未承宠,故而按宫律缩减五成用度后,第二天清晨竟是大雪纷飞,不到两个时辰便积了厚厚约有半膝高的雪。

  芙蕖院十日领一次的银霜炭恰好到点儿了,可送来的却是次等的炭木,还少了大半篓。

  “主子,这可怎生是好?”儒女冷得缩着脖子直哆嗦,可更多的是为这病弱如风中烛的主子忧心。

  若是按着这个数儿,恐怕偌大的寝殿一日一夜间也只足够燃小小一笼的炭,多的便无以为继了。

  其它侍人侍女都知道这是孟弱惹怒了大君,个个再藏不住怨气滔天,索性自顾自躲到自个儿的小室里钻被窝,连露面点个卯也不愿原是华美雅致的芙蕖院更见冷清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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