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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好,孤让你报仇。”他柔声开口,眸子里满满宠溺和深情挚爱,缱绻一笑。

  “往后孤一辈子任你打骂,任你欺负糟蹋凌虐,孤都欢喜受着,只要你还在孤身边,孤什么都好……阿弱,这样好不好?”

  她泪水盈眶地瞪着他,心口那彷佛已凝聚毒恨了千年的冰冷寒霜,却逐渐地回温、融化岌岌可危。

  “慕容小儿,亡国在即,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哄女人?”窦国公平生最恨的就是不被这个年轻却手段狠辣的竖子看在眼里,不禁怒火中烧,理智尽失地暴怒咆哮一声,“来人!统统给我杀了!”

  死士们得令,如恶狼冲了过来,眼看就要乱刀将他们当场斩成了血泥——

  “收网!”慕容犷目光紧锁着他心爱的小人儿,眉也不抬地道。

  “诺!”玄子和子空目放狼光,露出狞笑。

  一声长啸划破长空——

  刹那间,湍急的河面下白柱漫天炸起,千名潜伏在河面下的龙禁军高手破水而出,自空中直射而下,手中狼刃迅速割断了无数死士的头颅!

  窦国公不敢置信地晃了下身子,脸色瞬间涨红如血,时至此刻,又怎会不知道自己一步步竟然都被慕容犷识破、反算计了?!

  下一瞬,窦国公哇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来!

  贝尔裕面色大变,心下一凉,目光惊恐中透着孤注一掷的暴戾,手中长弓霎时满张,利箭迅如闪电、疾如流星般飙射向正一心一意奔向孟弱的慕容犷——

  不要!

  孟弱瞥见了那抹流光箭影,瞳孔急遽一缩,想也不想地冲向慕容犷,用力推开了他——

  下一瞬间,她被那攒聚滔天恨意的雷霆一箭,重重地穿胸,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阿弱!”慕容犷目皆欲裂,只觉整个人瞬间也被撕碎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绝望深深击垮了他。

  他的手颤抖得几乎扶不起纤瘦如羽毛的孟弱,哆嗦着、无措地紧紧捣住她胸口那不断泉涌而出的鲜血,却不敢拔箭,他知道一旦拔起箭,阿弱就会气绝了……

  不,不能……

  “阿弱……阿弱……你看着孤,你看着我!”他颤抖的手轻轻地将她的头扶靠在自己的腿上,泪水疯狂坠落,呜咽地哀求,“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我会乖,我都听你的,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孟弱痴痴地望着他,想笑,血却自嘴边溢了出来,胸口剧痛得她几乎无法思考,却觉有种熟悉久违的虚浮飘忽感渐渐浮现,体内所有的暖意也慢慢消失……

  她想,她这是又要死了。

  不过这次,她却觉得一点也不痛苦。

  “大、大君”她以为她的声音很清晰,实则低微如呓语。

  “阿弱,我在,我在……”他的脸紧紧埋在她泛着幽香却冷得令人心颤的颈项中,泣不成声,如负伤的野兽。“阿弱,别走。”

  “原来前世你也不是没有喜欢过我和孩儿的……”她轻轻笑了,眼神有些涣散,气息微弱断续,声音越来越低。“阿弱,原来还是爱着你呢……”

  “阿弱,太医就快来了,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前世负了你那么多,你今生要百倍千倍讨回来才行,你不能放过我,你——”

  慕容犷的悲吼刹那间僵凝住,心脏似停顿了,久久无法呼吸——

  因为怀中的小人儿头软软地垂落,气息全无……

  阿弱?阿弱?

  “请大君节哀,娘娘已然薨逝了。”玄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畔,缓缓地跪了下来,瘠哑地道。

  *

  黄帝问曰:脉之缓急小大滑涩之病形何如?岐伯对曰:心脉急甚为痿癍;微急为心痛引背,食不下,缓甚为狂笑;微缓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有时唾血。大甚为喉;微大为心痹,引背善泪。小甚为善叽;微小为消瘅。滑甚为善渴;微滑为心疝,引脐少腹鸣。涩甚为喑,微涩为血溢维(经络有阳维阴维)厥,耳鸣癫疾。

  ——晋·皇甫谧《针灸甲乙经·病形脉诊第二》

  皇城这一端,窦国公世子和东藩郡王府大将命人在京城四处放火制造动乱,趁戍城兵马司倾巢而出镇压的同时,他们悄悄率领着麾下各三千府兵,及八千暗兵攻入皇城,直取皇宫。

  可万万没想到,这支一万多人的奇袭之军却在进入无极门后就惨遭关门打狗,久候在擎天台上,闲适地负着手的子旸一扬手,高高皇墙四周倏然出现五千弓箭手,下一瞬,万箭齐发——

  窦香君和贝尔珠趁乱,拚着家族潜伏在皇宫中最后一点人手开了宝花大园某处假山内的密道口,放进了两百余名高手,在宫内欲大肆杀戮掠夺,其中数名绝顶高手闪电般射向慕容犷的御书房——

  隐于暗处的子晨挑了挑眉,脸上似笑非笑。

  “哟,真找死了。”

  “将军,我们需不需要去支持?”副将低声问。

  “不用,黑子正憋了满肚子气没处出呢,那几个倒霉鬼踩到他负责的地盘子,想回头也迟了。”子晨有些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那几名高手在进入御书房后,就像雨水落入大海般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标下明白。”副将顿了顿,侧耳倾听位于后宫南侧隐隐传来的惨呼和刀剑声,沉声道:“将军,料想应是差不多了。”

  “嗯,走。”子晨微笑,“换我们上场!”

  一记清亮的鹰鸣声撕裂长空,无数暗影自潜伏之地如猛虎扑羊般扑向那正在屠杀后宫嫔妃宫人的高手!

  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慕容犷手中绝对强大剽悍的武力,迅速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无情地辗碎了此次谋逆造反的两府兵马。

  后宫嫔妃受伤大半,窦香君和贝尔珠没能逃过一劫,双双殒命。

  子晨轻飘飘地吹落了剑尖上的血,看也不看地上那两个曾经权倾后宫,如今却死在乱箭之中的“娘娘”。

  “都收拾了。”

  “诺!”

  这一场两府蓄势多年,通力设下必杀死局的逼宫谋逆案,最后落得窦国公府和东藩郡王府不分男女老幼尽皆斩首弃市,并诛连三族,男丁流放千里,女眷没入官奴司发卖,遇赦不赦

  其中身为首恶的窦国公、东藩郡王及其世子因造反和谋害惜妃的两大罪名,凌迟处死。

  *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孟弱飘飘荡荡,神魂涣散,命火渐渐就要消失。

  渺渺茫茫间,竟恍惚又回到了前世那熟悉又陌生荒凉的寝殿,飘浮在半空冷冷俯瞰着下方,那个惊慌中带着异样畅快狞笑的阿代亲手喂完毒,眼睁睁看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她”,在饮下药汤后剧烈咯起血来……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已经重生,把阿代和所有曾经害过、威胁过她的人都抢先一步解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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