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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沈从容睁着衰老疲惫的眼睛,不可思议地仰望着她,“轻,轻梅?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看见父亲许久未表露的关怀,轻梅眼眶一热,泪珠差点儿滚了出来。

  “爹。”她扑进了父亲干瘦苍老的怀里,汲取着渴望已久的父爱温暖,“我回来了。”

  沈从容颤巍巍的手指不舍地抚着她的头顶,老泪纵横,“轻梅,都是爹不对,爹害惨你了。”

  他的话触痛轻梅的新愁旧忧,她哭得更伤心了。

  “爹,是女儿不孝,始终不能够好好地孝顺您……”她肝肠寸断。

  英孝大手一挥,让久跪着的藤木起了身,他自己缓缓地来到轻梅的身边,一点都不敢惊动她。

  该死,她又哭了,而且她的眼泪还把他的心惹得乱糟糟的。

  他突然感到一股深沉的罪恶感往心头涌,可是他随即压抑了下来。

  “我们该走了。”他只是淡淡地提醒。

  轻梅身子重重一震,连沈从容都感觉出来了,他惊惶地望向他,再看着轻梅——

  “你,你要走去哪里?你要去哪儿呀?”

  “我……”她想说出在车上复习多遍,要哄骗父亲的话,可是却被喉头的硬块给哽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伯父,”英孝大手搭在轻梅肩上,深沉有力地道:“我和轻梅两情相悦,她要跟我走。”

  “轻梅,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吗?”沈从容慌乱了,他无助地望着女儿,老眼溢泪。

  轻梅拼命咽下苦涩的泪水,努力要给父亲一个笑容,“是的,我……要嫁给英孝了,虽然就要离开您的身边,可是英孝答应过我,他会让人好好照顾您的。”

  “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你呀!”沈从容像个迷了路的孩子,求助地紧揪着女儿的衣袖。

  尽管以前对她又打又骂又忽视的,可是他心底总是最记挂着这个女儿呀,他不能没有她。

  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有多么需要轻梅,又是多么地依赖轻梅。

  轻梅被父亲字字泣血的话烧痛了心肺,几乎喘不过气来,“爹……我也不想离开您……可是我不能不……”

  沈从容紧紧抓着她的手,哭的像个孩子,“女儿呀,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伤你的心了,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啊……”

  她心一滴滴地在淌血,“爹……”

  教她怎么能够拒绝父亲的哀哀求恳?他老人家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一个亲爹啊!

  轻梅透过重重泪雾望向一脸莫测高深的英孝,希望他能够大发慈悲。

  英孝眯起了眼睛,心头虽不无震撼,可是他却不能够让沈父破坏了他的计划。

  只要沈父跟随着,事情就复杂了许多,轻梅也就无法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伺候着他。

  “你我早有约定。”他警告地看着她。

  他的话粉碎了轻梅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在这一瞬间心都死了。

  离开了父亲,她将只是一具躯壳而已,他为什么要逼她到这山穷水尽的境地?

  “求求你,只要你让我带我爹一起走,我保证你说什么我全都听你的。”她紧紧地咬着唇,力气之大已经咬出了一抹血渍。

  他愠怒地低吼:“放开你的牙齿,你是存心伤害自己给我看的吗?”

  “你在乎吗?”她的眼神满是哀怨。

  他别过头去,狠下心不去看她,“我素来喜欢我的东西完美无缺。”

  “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他的话陡然给了她一个灵感,她抓起了木几边的一支剪子,飞快地抵在自己的颊边。

  英孝心猛然一痛,急促地低叫道:“该死的,你在做什么?”

  “让我父亲跟我一起走,要不然我就亲手毁了你‘完美无缺’的货物。”她紧紧地盯着他,手指微颤,声音却冷静无比。

  他伸手就要夺下她的剪子,轻梅灵巧地一避,尖锐的剪刀顶端已经戳入了雪白的肌肤。

  一滴血隐隐地渗了出来。

  英孝身子一动也不动,生怕稍微轻举妄动就会引发轻梅的自残。

  “好,我答应你。”他盯着她手上的剪子,沉声道。

  就在这时,眼见英孝被人“威胁”的藤木护主心切,又听不懂他们交谈着的中文是在说些什么,他只怕这个女人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太子殿下,他想也不想,怒吼了一声拔刀就冲了过来。

  轻梅还来不及放下剪刀,就见到藤木声势凌人地对她扑来,不由得愣了一愣——英孝心急地怒叱了一声,可是藤木已经止不住自己全力一击的劈下……

  沈从容就在这一瞬间拉开了女儿,迎向了那柄锋利无比的武士刀!

  刹那间,鲜血迸发尖叫声起,轻梅痛苦地大喊了一声,伸手去抓时,却只扯回了一个胸口鲜血淋漓的父亲。

  “爹!”她抱住了父亲,哭着叫着,小手拼了命地要压住他身上不断冒出来的血,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生命从他的体内一点一点消逝。

  沈从容胸口被劈了致命的一刀,他面露痛苦,可是眼眸却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清亮和慈爱。

  “孩子,爹这一生……负了你……”他断断续续地呛咳出血来,可是依旧勉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是爹知道你,你是一个好女儿……在爹的心目中……你永远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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