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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午大哥,你为什么不找吉妮去冒充呢?吉妮也热心啊!她会同意的。”蜜羿自作聪明的说。

  “吉妮太忙了,而且她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你不是比较喜欢戏剧化的人生?做这样的事,对你而言,是助人又乐己呀。”

  “是啊。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去。”蜜羿兴匆匆的拉着午叶。当然天真的她,是很好说服的。

  “一定要照我交代你的话说。”午叶嘱咐。

  “知道了,导演。”蜜羿俏皮的搓搓午叶的脸。

  午叶对蜜羿的外国作风可不习惯,却又拿她没办法。

  到了医院,金先生罩着氧气,不能说话。

  看到蜜羿,神情却是激动的,泪潸然落下。

  蜜羿也感染了这样的气氛。她握着金先生的手。

  金先生想说话,自己扯掉了氧气罩。他的声音微弱如蚊声。

  “你母亲呢?你母亲——”他气喘的说着。

  “我母亲在台湾,没办法这么快来看你。你要撑着。”

  “我不行了。我的遗产——由律师处理,转交给你们母女。我对不起你们。”

  “您别说,母亲早就原谅您了。您别说了。”蜜羿看着眼前这个垂死的老人,心里慌乱得很。

  “年轻人——你要替我照顾她们母女,你要替我照顾她们。”金先生无力的举手叫唤午叶。

  “会的,我会的。”午叶接住金先生的手,用力的握。

  金先生的脉搏微弱,他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递给密羿。

  “给你母亲的,我欠她太多了。没能见她最后一面,是我最重最大的遗憾。我亏欠的,来生做牛做马一定还她。”他老泪纵横、歉疚满襟。

  蜜羿陪着他落泪。

  那天晚上,金先生去世了。

  午叶和蜜羿再赶到医院时,金先生已盖上白布。他安详的走了。

  蜜羿很伤心,感情丰富的蹲在床边大哭一场。

  “对不起,让你目睹了一出悲剧。”

  “不——,你别这么说。他的亲人呢?他真是个可怜的老人,走的时候,没有半个亲人在他身边。他的遗产怎么办?你找到他的亲人了吗?”

  午叶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吉妮绝不会接受他的遗产。她恨他入骨。

  而崔身分不明,怎么也不承认她和金先生及吉妮有任何关连!

  这份遗产怎么处理,他真是头大。

  很久没梦见这样的母亲了。没有愁愁的眼神,没有密密麻麻的伤疤。那漂亮而有着甜蜜笑容的母亲。

  她在梦里流下了感动的泪。

  那泪珠有人轻轻柔柔的吻着,轻轻柔柔的,像花瓣般的吻着。

  她笑了,多年来第一次宽心,不用再去担心,母亲的疤痕,会日日夜夜的长大,大到她无法负荷。

  不知经过了多久,她张开眼睛醒来,午叶竟然还在。

  他温柔的眼神盯着她,有点担心的眼神。

  她的心暖暖的,像冰溶化之后,阳光初升,那温和的光线,给生命新的希望、新的气象。

  她笑着看他,真心的笑。那线条纤细而柔媚。

  “你还在这?”她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的,我还在。”午叶握着她的手。那漾着万缕柔情的眸子,让人宽心。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她红艳欲滴的唇,软的像蜜桃。

  “是的,你会同意我一直在这里吗?”他的声音,竟是羞涩。连他自己都意外。三十岁的人了,在一个年轻女孩面前,尽是羞涩。他有点感叹,仿佛自己从来不懂爱。从来不懂!

  她安安静静的点头。

  “在威尼斯看到的女孩,可是你?”他仍握着她的手。

  “哪一次?”她温柔的笑。

  “你见过我很多次?”

  她点头。“除了有一次是在街上偶遇。其他的都是蓄意。蓄意的和你见面,嘉年华会的那个晚上,还有大运河划桨。你记得吗?”

  “记得,都记得。记得你穿着那套摩登的亮橘色皮衣,那刁蛮的模样,还有行在运河里,那蓝纱的忧怨女郎,我都记得。你这个人总像谜,猜不透的。捉不住的。”

  吉妮举起自己的手,午叶正牢牢捉住的手。

  “你瞧——你还说抓不住呢!”吉妮顽皮的睨视他。

  “哦!这样怎么算呢!要这样才算。”午叶张开双手,像只八爪鱼的搂着吉妮。

  吉妮尖叫的躲东躲西的,怎么都躲不掉。最后嘟着唇,呆坐在地。黑发乱乱的覆盖着脸,让人怎么看都看不清。

  午叶松手,帮她整理头发。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轻轻的抚摩着她的脸颊。

  “今天上不上班?该换衣服了。等一下,你的老板找人!”

  她闪着黑亮亮的眼珠。“他现在才没时间理我呢,从蜜羿来了之后,就再也没上来过,我的中文课,停顿了好—段时间了。”她的声音有点抱怨。

  “没关系,以后我来上好了。我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

  “真的?”她兴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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