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儿紧抿着双唇,脸上仍是蒙上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
也许她的模样会吓着别人,但对宋宜修而言,倒挑起了他对她更大的好奇。"你昨夜真的没听到什么怪声音吗?"夏雪儿怔了怔,到底是什么怪声音?莫非这幢旧公寓闹鬼?
"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宋宜修见她不愿停下脚步,便更快一步地挡住她的去路。"但你这样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在说什么?他又知道些什么?他是在警告她,还是她泄漏了行踪?夏雪儿屏住呼吸地瞪着他。"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宋宜修的话狠狠地击中了她的要害。仅剩的一点儿血色从夏雪儿的脸上褪去,一股寒意从她的背脊窜起,几乎要冰冻了她浑身的血液。"你到底想说什么?"
"欠债就得还……"
"我还不了,也无力偿还,而且,我也不想还!"她怒目相对。
宋宜修怔了怔,他没料到她不只是脾气倔强,还胆大包天,她竟然欠了地下钱庄的钱,还打算赖帐!她要不是少根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她难道不知道那些人耍起狠来,会将她砍成十段、八段吗?
"如果你需要帮忙——"
"没有人能帮得了我!"但她的眼底,早已泄漏了她的绝望。
也许他该掉头就走,但他就是狠不下心,尤其是她那脆弱的神情,竟出其不意地牵动着他的心弦,令他油然生出想要保护她的强烈念头。"其实,我真的可以帮你。"只要她能解开眉心的结,只要她能展颜欢笑,就算天文数字的债务他也愿意为她一肩挑起——等等,他怎么会产生这样怪异的念头呢?他跟她只见过两次面,根本就不了解她呀!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么你就告诉他,没用的,我死也不会见他。"她语带坚定的说。"啊?什么?"宋宜修听得一头雾水,她竟然叫他传话给地下钱庄?!
谁教他刚才主动说要帮忙,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好,他帮!只是,要他帮忙,她好歹也得将来龙去脉说个明白吧?正当宋宜修想向她问明白时,她已经疾步冲过马路,迅速地跳上公车。
望着扬长而去的公车,宋宜修只能苦笑着。
如果她以为这样就能逃开他,那她就错了!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而且也一定会帮忙到底的。
一如往常,夏雪儿准时到达公司。
这是一间规模不大的出版社,员工虽然不多,但她却喜欢这种人事简单的工作环境,所以即使薪资不高,她也不在乎。她的工作十分简单,通常只是帮忙校对,以她出色的中英文程度而言,这个工作一点儿也难不倒她,尤其是当她适应了工作环境,掌握了作业窍门后,她在工作上可说是游刃有余。打开电脑,她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萤幕上的文稿,一边移动着滑鼠,一边以纤纤十指在键盘上轻盈地飞舞跃动,替原稿做些修改和润饰。可是,任凭她多么专注地投入工作中,还是无法抛开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情绪,尤其是在那个宋宜修说了那些话后,她的思绪益发凌乱。他是他派来的吗?
天哪!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呢?
这三年来,她忍痛跟家人断绝了一切联系,连一通电话都不敢打,明知道年迈的父母会挂念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又不知父母的身体是否还好,每当思及此,她都会忍不住思念的煎熬,在许多的夜里痛哭失声。一切都该怪她!如果她不盲目,如果她不被爱情冲昏头,她怎么会被欺骗?也不会成了杀人凶手——虽然云儿不是她杀的,但是,她的死,她推卸不了责任。她没料到自己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更没料到自己爱上的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如果他还算是男人的话!
"雪儿,你头疼的毛病又犯啦?"一个轻柔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夏雪儿的过度反应让沈丹妮更为关心,"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喔!"
"我没事,吃了药就会好了。"她感激地朝沈丹妮挤出一丝笑容。
夏雪儿从皮包里找到止痛药,倒出两颗,和着开水吞了下去。
"你老吃这种药很伤身体的,有病就得去看医生嘛!""小毛病,没关系的。"这份微薄的薪水,根本容不得她有额外的开销。
"我看你真的该找个人来照顾你了。"沈丹妮语带双关的说:"你来上班已经三个月了,我发现你总是独来独往的,你不怕寂寞吗?"怕!有谁不怕寂寞?只是环境逼她不得不习惯寂寞。
"今晚大伙儿决定一起聚餐,一起去吧!"
"不了,你们去就好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陈浩——哎呀!我怎么说溜了嘴?"沈丹妮打了下自己的脸颊,"反正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对不对?"是的,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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