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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晚上的月圆得又明又亮,一位男子坐于椅上,身上的白衣虽旧,却不掩其丰采。半合的眼流露出不羁的光芒,黑发掩额的脸庞因冷峻的表情而散发出令人难以喘息的俊挺之气。他静静地望着天上的一席月,英俊又冷厉的脸在月光照耀之下,却显得有些不明憔悴。身旁的美人儿──江南第一名妓诗诗为他被起外服,温柔地道:“夜晚风凉,风公子,莫要着凉了。”

  风无痕连动也未动,似是毫无所觉,脸上依然是一片冷酷。

  诗诗微微黯然,默默走到桌边,为他倒了杯酒,轻声地问:“风公子,你又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没想什么!”

  冷漠的声音有着少管闲事的意味,诗诗眼眸更加晦黯了。她抬起手来,为他捶揉肩部,只有这个男人,她总是不懂他在想什么,全天下的人都想入她诗诗的闺房,就只有这个风无痕,俊秀脸上的狂嚣之气就这么让她眷恋,让她为他痴迷得不愿接任何客人。

  但是,他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她从来都不懂他在想什么,也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对任何女子都是如此,并不独是对她而已。

  可最近的他似乎有烦心的事,比以前更难接近,俊美的脸上也变得更为冰冷,常常一个人坐着发怔。

  “今晚忽然天气转寒,师姊不知道有没有多加一件衣服呢?”风无痕喃喃自语,径自站起,缓缓地往门边走去。

  那件破旧白衣跃入诗诗眼底,她不懂,风无痕挥金如土,买几件好的丝绸衣物有何困难呢?但是他身上永远穿的都是那一身破旧白衣,难道……那是他心爱之人为他所裁的衣物,所以他才那么珍惜吗?

  “风公子,你要走了吗?”诗诗站立在一旁,敛眉低语。她知道自己敛眉的样子很美很柔弱,没有一个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心动疼惜的。

  风无痕转过头,似乎现在才发现她还在这里。“我要走了,我要回去了。”

  “不再多待一会儿吗?”她更柔弱地问。

  “不。”说出来的一个字既简短又有力,还包含着他一贯的冷酷。

  诗诗抬眼,然后轻轻叹息问道:“你只是要回去,看看你师姊有没有多加一件衣服吗?”

  风无痕脸上冷漠神色没变。“你想说什么吗?”

  “这件外衣是你师姊为你裁制的吗?”诗诗终于忍不住把心底话给问了出来。

  风无痕脸上冷漠神色尽释,忽然出现一片温柔多情,跟他向来对任何女子的冷淡表情不异是云泥之差。

  他抚着身上的破旧白衣,表情动作都十分珍惜,似乎身上这件白衣就是千金难买的金缕衣。“是啊,这是师姊熬夜为我裁制的,既合身又好看。”

  诗诗无一言了,看到风无痕的表情动作,她已经知道最痛苦的答案了,自己再怎么费尽心力,又怎么胜得过在风无痕心中的师姊?眼眶一阵发热,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风无痕看到泪水,脸上冷漠神色虽是不变,但是语气却因想起了谁似的而温柔了好几分,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说道:“你这个样子,真的有些像我师姊,诗诗,我知道你为我不接任何客人,老嬷嬷对你十分不满,你是个聪明良慧的女子,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从良去吧!这里的银票应该够你赎身的,而且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骗自己了,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风公子……”

  风无痕转过头去,声音却沙哑了。“我也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心意,只是我这一辈子除了师姊之外,就没有办法再喜欢别的女子,我已经试过了,纵然美丽如你,也无法动摇我对师姊的感情。”

  诗诗泪掉得更快,但是她明白知道与风无痕之间再也无望,她缓缓下拜,道:“多谢风公子,助我从良。”

  诗诗泪水不断,风无痕纵然铁石心肠,却又有些不忍,他对诗诗虽无男女之情,但是诗诗体贴的心,自己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到,摸了一下诗诗垂下的青丝,说出了真心话。“你长得有点像我师姊,可惜你仍然不是我师姊,我只爱我师姊,但是我仍希望你能够活得很好。”

  诗诗用手拭去垂挂于脸庞的两行清泪,虽然泪水仍是不断涌出,沾湿了她的衣襟。“诗诗多谢风公子,诗诗一定会从良的,也祝风公子及你师姊百年好合。”诗诗抬起头来坚定地对风无痕说道。

  “我一定会让师父答应我跟我师姊的婚事的。”风无痕眼中显现万人难以匹敌的决心,推开房门,风无痕大步走了出去,奔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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