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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面色一僵,和煦的双目也慢慢沉淀下来,声音有些清冷:“何为失望?”

  玉簪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只觉得干涩,发不出声音来。

  郝朔又道:“论礼,我以正妃之仪迎娶你入府;论情,我亦细心呵护未曾有所亏待;论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本就是侧妃,嫁入王府之前就该明白的。”

  玉簪只觉得心若雪冬,降雪无数,他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如此说来,玉簪还要多谢王爷的恩待了。”这一刻,席氏女子的骄傲让她扬起了头。

  郝朔皱眉,心中知道这个女子不悦了,可是谈话到现在,他又何尝愉悦过。

  他站起了身,“碧儿,我只要你知道,这里不是席府,自然没有人能像席玉闾那样处处心疼着你,我可以宠你,但未必可以让你放肆至此。”

  “你自然不会如大哥那般疼惜我。”

  闻言,郝朔怪异地笑了起来,眼神嘲讽,“这个世上谁不都是有目的地做事情吗?你以为你的大哥有多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玉簪是真的生气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是席玉闾,你的亲大哥,他也只是因为心中对你产生了畸恋才处处疼宠你,为了你去做任何的事情。”

  玉簪一震,心突突地跳动着。

  “席玉闾是个何其聪明的人,这样的畸恋怎么能发生,他只能将你急急地找个婆家,将你塞给我,若非对你的愧疚,你以为他怎会为了你去做谋杀一个王妃的下等事情来?”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原本温润的脸在这一刻异常地冷酷无情。她突然想笑,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登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吧。

  原来不仅他没有明白她,就连她也是就算一点点也不曾了解过他。她只是以为他空有野心,却不知道他这个总是温润的男子的骨子里也流淌着皇室中的冷血。

  她缓缓起身,脚下有些蹒跚,默默地与他对视,不自觉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郝朔别开眼,转过身往门口走去,一手扶着门框,也不回头地说了最后一句:“天下的事情没有天衣无缝的,席府亦然,你和辛兵司天官姚可的事情,我也早就知道了。碧儿,如今你已是我的妻,我也不会亏待你,但六王府只是需要一个知本分的人。”

  说完,郝朔便头也不转地离开了。玉簪脚下一软,竟然生生跌在地上,手肘抵着地,疼得厉害。

  房中的声音太响,如意匆匆赶来,见到玉簪如此狼狈,连忙扶起玉簪,见她脸色苍白,心中一急,忙喊来了管家叫大夫。

  大夫细细检查了一遍,转头道:“只是手骨裂了,休息上一两个月就好了。”

  管家送着大夫出去,如意红了眼,她在玉簪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今日狼狈模样的她。

  经此一闹,王爷与席夫人失和的消息不胫而走,玉簪在王府中从优势变为劣势,只是这些都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了。

  郝朔自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听如意说,玉闾曾来过几次,但都被管家挡在了门外,玉簪知道,这一定是郝朔的意思。

  手伤好了之后,玉簪就将自己关在这个院子里面,在前面开辟了好大一块空地,专门种植花卉,让自己有事情忙,也不去想那些不该去想的事情。

  崇元42年,全国最大的粮食产地之一的鲁西遭受了严重雪灾,这是继13年前的大雪灾害之后的又一场天灾,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朝廷处理得相当快速,再加上玉闾的《天地行》文里对天灾的错失记载,这次救援,朝廷做得非常好。

  这原本是个大功劳,太子做了整整六年的国习理事,全国大小事务应该尽在掌握了,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竟然没有及时地把握住,反而落在了不常上朝的六王爷身上,出乎众人的意料。

  朝中敏锐的人立刻有所察觉,这似乎是变天的预兆,再联想起两年前席府嫡系小姐嫁入六王爷府的那桩不被看好的姻缘,一切似乎是早有预谋的,又是顺理成章的。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隐居多年不知踪影的童太傅突然出现在了六王爷府里,高官们都在叹息:这变天,看来是逃不了了。就连一向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六王爷都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这皇城中是越来越不安稳了。

  夜渐渐深了,入冬的寒气不住地蔓延,她端坐在花园中的凉亭里,她在等,却不知道到底等的是什么,或许只是为等回廊尽头的那扇精致的雕花木门开启的那一瞬间,只为看一眼那里头的男人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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