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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他叹息:“你终究是女子,不明白。”他又道:“我答应你,席氏一族我必定不动,如何?”

  她依偎在他胸膛,感受着他不同寻常的体温,低声喃喃道:“郝朔,我想要个孩子。”

  胸膛一震,咚咚的心跳声仿佛都停滞了片刻,而她的心亦牵起酸楚的涟漪。

  竖日,新皇下旨,命席氏一族外室子孙至皇陵代为守灵,令掬呈长公主亲孙碧妃留宫相守,以慰长公主天灵。

  熙承元年,初夏,御医诊断箴言皇后有孕。

  同年七月,郝朔迎娶席氏族女席澄,册封宗排为娴妃,位居箴言皇后之下,与碧妃齐平。

  虽然是整日在房中瞧着木鱼,但这段时间中的事情,依然断断续续地传进了玉簪的耳中。

  席澄是席氏一族庶出支系的一名女子,席氏一族支系众多,其蜿蜒脉系杂乱可堪比皇室一族。

  他答应过她不动席氏一族,可是却迎娶席氏庶出的女子,存心让席氏族内嫡系和庶系内斗不止。

  玉闾已被他下调至鲁西,名为视察灾情,实则都清楚,这是外调。

  自两年前,玉闾被他屡次关在门外不让进王府见她一面起,他们两个曾经那么亲密的挚友,早已面和心不合。

  郝朔啊,难道这就是一个帝王的无奈?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离开了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事情如同轮盘,一经启动,便是远远不止的翻腾,不见停歇。

  “碧儿,你可知道,顶着这样一副身子有多累人?这里都是肮脏的事情,二十年来,天天就怕着这个秘密被人发现。外人皆以为先皇的六皇子是天生的病疾,哪知这是后宫之争的遗症。毒,是清除不了的。”

  那日,他们谈到了孩子。他的面容依旧是和煦,只是眼中的锐利却是难以忽视的。毒,他这些年的痛苦皆源自于后宫之争,有谁能向一个皇子下毒?后宫的阴毒与狠辣决不亚于朝廷之争。

  “碧儿,你可知,为何朕到现在还无子嗣?”未等到她的回答,他便接着道:“那是因为,朕身上的这个毒是会杀人的,哪个女子若生下了朕的孩子,必然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碧儿,如今你知道了,你可要为朕生个孩子?”

  那是他登基称帝到现在,首次在她面前自称“朕”。

  他将她回转过身,两双眼睛直直对在一起,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玉簪微微蹙眉,在他的眼中,她清楚地看到了灼热的痴狂,这个总是温煦谦和的男人,他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痛?

  “碧儿,你可愿意为朕留下子嗣?”他又问一次。

  生下他的子嗣就意味着死亡,即使诞下的是皇长子,他的生母尊荣亦是无法享受的,在这个皇宫中的女子,能有几个这样做?

  他的双眸似乎能够喷出了火,脸颊紧绷,因久久未等到她的回应而恍然失笑,却是悲愤居多。他时时隐藏,时时平静,可是他在怨,怨上天的不公;他在恨,恨世间的虚伪。

  他不该奢望的,又有那个女人能将他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呢?

  他猛然抱起她往床榻而去,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亲密相间中,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他的凉、他的无可奈何,心阵阵疼痛了起来,这个男人啊,她的丈夫啊。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绝对的强者,所谓的那些能够站在最高点的人,都有悲苦在心,坚强在外。保护得太过牢固,便让所有人忘记了他们也是个凡人。

  他的身上是滚烫的热,他伏在她的脖颈间不停地喘着粗气,感觉一双纤细有致的双手抚上他的背脊。

  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她说:“在饭菜中不要放落胎药了,我们顺应天意,看上天是否允许我来为你生养第一个子嗣。”

  他的身子一颤,一具火热的身子就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脖颈间的湿润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晶莹剔透的珠水永远是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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