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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现在整个朝堂里,也只有步惊云会与她讲礼了。

  李友合很讶异她会踹门而入,却对她的粗鲁言行非常不屑,自鼻间哼出一声。

  齐瑄更是愤怒,从来明灿艳丽的娇颜上蒙着一层冰霜,皇族威严尽显。

  “李相认为珍珠玉石不能饱肚,却不知珍珠玉石能换来更多的米粮吗?”要辩论嘛!她怕谁来着?

  “要说人人行商,以至田地荒芜,李相以为天下人个个都是逐利而居,也都有那能力去行商?”

  “祖宗家法里,士农工商,虽将商排在最后,却从不禁商,反而讲求行行出状元,李相熟读圣贤书,莫非不知此理?”

  “李相主持大考,言明不问出身,但问才学。可有能力支持子女断文识字、上京赴试者都是些什么人?不外世家、名门,于是各地豪门倾轧、兼并土地,弄得一般百姓更难生存。”

  “李相可知朝廷内外官员分成几派,多为哪些世家把持?朕可以数给你听,先皇时期已有五大世家,分别是段、楼、曲、田、穆,而今新起的六大豪门则是周、钱、孙、李、颜、廖。朝廷官员有几个不从这里头出?一个也没有。”

  李友合是个很传统的老学究,平民出生,当上宰相之前,没与世家名门交往过,也因此早年他考上状元,备受排挤,最后挂冠而去。

  有鉴于自己年轻时的经验,他施政最讲公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为相十年,他自知没把齐国带向先皇时的繁荣,可至少比内乱时好吧?

  而今被齐瑄一批,好像他从没干过好事,把一个六旬老头气得额冒青筋。

  他读了一肚子的圣贤书,论才学、论知识,他自信远胜齐瑄,奈何她那番话却教他欲驳无言。

  又怒又恼,他挥袖一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甩头走人,连行礼都省

  齐瑄对他的背影扮一个鬼脸。“格老子的,跟朕辩?你还差得远。要不是看你一大把年纪,又功勋在身,早要你好看。”

  敢骂她是狐狸精?真是……她恨恨地转向步惊云。“你也觉得我是狐精惑人?”

  他正在心里为她的高才喝采,怎么箭头突然就射了过来?

  “皇上是我大齐天子,怎会是狐精?”他甚至认为,世间真有狐仙,美貌也万万不及齐瑄十分之一。

  怒容瞬间消失,他的话让她心花朵朵开。不过……

  “你好端端的,与李相争论什么治国方针?”

  “皇上若要亲政,必得获得相爷一派的官员支持。”所以他才苦苦相劝李友合放弃成见,好好想一下齐瑄的政策。

  其实方才的争论中,齐瑄才是对的,李友合那一套锁国、自给自足的方法只能在内乱方平时使用,于今已是大大地差错。

  步惊云越发叹服齐瑄的聪慧,也越想助她取回政权。

  如果有一天,她真正成为一个女皇帝,他想她会成为齐国历史上最耀眼的一笔。

  届时,她就不会活得这样苦闷,她会如鱼得水,而护住她的笑容便是他今生最大的成就。

  “相爷只是一时尚未想开,待臣再劝上几日,必能为皇上取回政权。”步惊云道。

  听他说得认真,她一时想哭又想笑。

  长袍一撩,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行为合不合礼,会不会被言官参奏,她席地而坐,招呼他。“步惊云,你过来。”

  他是移动身子了,却先去取来一方软垫。“地上寒凉,皇上请保重龙体。”

  她看着那方软垫,被他的温柔细心感动得眼眶微红,接过垫子坐着,忍不住又想逗他。

  “既知地上寒凉,怎么只拿一个,自己不用吗?”

  “这点凉气入不了臣的身体。”

  会武功很了不起吗?她嗔他一眼。“叫你过来,是让你一起坐,不要蹲在那里,欺负朕矮吗?”瞧他蹲着都比她高出一个半头,分明恼人。

  那颦眉娇样让他心头一震,忘了君臣礼法,呆呆地照着她说的话,落坐她身畔。

  她见两人之间隔了一臂之距,再为他的不解风情悲叹三声。老天啊,劈道雷下来,让他懂点风情吧!

  山不来就她,她只能去就山。悄悄地拖着软垫挪呀挪,挪到他身边,两人近得手臂挨着手臂,身子一下子烧了起来。

  他黝黑的肤色再也掩不住那抹红,从脖子到脸、到耳朵,尽冒热气。他的身子一绷,就要跳起来,还好她的手拉得快。

  “喂,是不是朕想做的事,你都会帮朕达成?”

  他忽略了窘迫,重新落坐,语气淡淡的,却又那么地坚定不移。

  “为皇上效命,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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