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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约翰这时才注意到罗伯身边的女子。向来擅长把握任何有助益的人际关系的他,自然要先探清楚对方的斤两,于是笑问:“请问你是哪家的干金?”

  “我纯粹是来参观令千金妮可小姐的画展。”是谁很重要吗?她不太有兴致去周旋。

  “那自然欢迎、欢迎!请问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在哪里高就?”

  态度热络,可苏容子却看不到约翰眼底的笑意,直觉这人好虚假。回应那刺探的眼神,她不经思考就溜出口:“我没在哪里高就,我母亲也只是个家庭主妇,想来约翰主任应该不认识。”

  周围早就围挤了许多观众,闻言窃窃私语。这里的气氛、这里的人,真不适合孤单的她,她好想离开,好想回台湾,或是绕去欧洲找妈咪。

  “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爹地说话?!洛,你看这个人真不懂礼貌!”妮可摇著洛碞的手,不依的跺脚。

  “没这回事,妮可,不可以这样随便批评人。洛总裁,真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扫了你的兴致。”约翰暗示女儿别胡闹,到时洛总裁一翻脸,就什么都没得谈。

  看洛碞的表情不好也不坏,又见苏容子静静站在罗伯身边,妮可就是看她不顺眼。

  “学画画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我爹地?很多现代的名画家都是我爹地的学生耶。”

  苏容子自嘲地回道:“那我真是有限不识泰山。”

  “你才知道!以后如果你想申请进薇阁美术学院,说不定还得靠我爹地帮忙才成。”

  心里冷笑,笑得在心里烧出一把无名火。你们爱看热闹就看个够,她无所谓,就算洛碞闷不吭声,她也不会在意。

  “约翰主任,”特别强调他自夸的职街,“原来你是薇阁名校的美术系主任,真是失敬了。”

  “那里、那里,虚名罢了,总是要有人负责一些行政事物。”岂料他客气话才说一半,即被苏容子嘲讽了一番。

  “那你一定开过很多次画展以及著作不少美术书籍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向你讨教。”顺口接话的苏容子只是机械性的吐出应酬话。人在这场合,不得不也跟著作假起来。她的话没别的意思,心里不断猜想著,或许这就是洛碞带她来这里的用意吧。

  许久,她才发现不对劲。

  透著怪异的鸦雀无声,一抬眼,除了罗伯笑得直掩嘴发抖外,其他人却静得出奇,一脸尴尬,就连洛碞也怪异的盯著她看,更别提周遭的甲乙丙丁,有人似乎……幸灾乐祸?

  “我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得到回答,她自言自语地:“在我就读了的学校,要升上系主任,这些都是必要的审核资格没错啊。”

  那约翰主任为什么一脸铁青的瞪著她?妮可更是一副想把她五马分尸的凶狠模样……

  最后她只记得是罗伯拉著她,虽然他嘴里安慰著没事儿,可看得出来整张脸憋得都扭曲了,不时逸出笑声。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也明白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整颗脑子乱烘烘的;苏容子没能整理出脉络,可是洛碞当时分明站在另一边,无视她的困窘。

  待要上罗伯的车,洛碞硬将她拉了出来,吼了些什么,她没听清楚。

  车上,他跟她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今晚的一切像是走马灯般,迷迷蒙蒙。她只是很确定一件事:他的世界离她好远,就算偶尔靠近些,还是得担心随时有摔下来的危险。

  而这个体悟甚至跟傍晚她感觉到他窝心的担忧著她安全,才距离不到几个钟头;在她内心的时光运转里,却漫长得像是已过了几光年。

  回到饭店后,继方才的社交战,延伸出另一场激狂的肉搏战。他彷佛没有明天般的索取,但她已累得无法思考,只能被动的应付他。

  突然间,一切动作停止。

  她无意与他目光交对,木头似的躺著,即使两具汗湿的躯体是如此贴近,苏容子却觉得始终无法去除和他心灵间的隔阂。

  为什么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仍然可以“性”致勃勃?就像……就像她只是一个供他发泄欲望的躯体。

  “你在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洛碞愤然咆哮,刚才是谁在他面前公然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的?!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我是没有资格。”语气辛酸不已。

  他一愣,被她自鄙自弃的神情打败!有些懊恼,又有些狼狈地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故意转移焦点。”

  “不然,请问洛大总裁又是什么意思?”苏容子缓缓起身,套上睡袍,此刻,她亟需温暖自己已然冰冻的心。

  洛碞没发觉自己酸溜溜的口吻,“你……如果不是我拉住你,你今晚想跟那个男人去哪里?”

  “罗伯?”他只是个关心她的好心朋友罢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说错甚么话,不过,我想我还是应该跟你道歉,造成你的尴尬,也得罪你的朋友。”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问你东,你回答西!那个叫罗伯的,你为什么认识他?他今晚可真是维护你维护得紧!”而那个护花角色,该死的!不是应该是他吗?

  苏容子感到有些累,“下午在外面逛时认识的。”

  “才刚认识,你们就可以熟稔到这种程度,你还真是信任他呢!”又亲又搂的,信任到那个罗伯一句话,她就毫不迟疑的跟著人家跑!

  “你在暗示什么?”她眯起眼,再次被他语意中粗俗的暗示伤害。

  “我警告你,只要你一天是我的人,我就不准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搭。”更不用说还整个晚上拒绝陪在他身边,宁可和那个罗伯在一起。

  气极反笑,她冷哼,“是,我的身体是你的,但我们可有签约,规定连我的心都得奉上让你践踏吗?”

  “你在鬼扯什么!”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就非要扯到这里吗!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也提醒自己,是什么身分的人就应该有什么样的分寸,也免得在外面丢你的脸、妨害你的好事。”既然他逼她,她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大下了就是从此各走各的阳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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