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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更让她懊恼的,是她最亲爱的家人们,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接纳这个“入侵者”!

  爸妈对向刚疼爱有加,只差没开口,说要收他当干儿子。大哥跟他则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同学兼好友,放眼这整间屋子里头,好象就只有她一个人适应不良。

  清秀的小脸儿,在蒸气后头皱了起来,看来烦恼极了,清澈的大眼儿则是锁住向刚,久久没有移开。

  桌子的另一端,他正卷高了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痛快的享用晚餐,每一个动作,都牵动了衣衫下有力的肌理。或许是因为火锅的热气,那黝黑的脸庞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汗水,一撮调皮的黑发,垂落在他饱满的额前,让他看来多了几分不羁了——

  某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总在她看着他的时候,悄悄的冒出芽儿,在柔软的心间扎下了根。

  那是一种焦躁、一种不安、一种不知所措、一种——

  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向刚抬起头,准备再度进攻火锅里的茼蒿,眼角一扫,恰巧瞧见她那张茫然的脸儿。他挑起浓眉,勾起嘴角,无言的对着她微微一笑。

  热烫的红潮,随着那抹笑,突然汹涌而来,染得她小脸一红!

  凌珑火速低下头,挟着茼蒿猛啃,闪躲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她的心儿怦怦乱跳,像头不安分的小鹿,在胸口蹦个不停,小手抖啊抖的,几乎拿不住筷子。

  怪了,她为什幺要脸红?赖在别人家里吃霸王餐的人,又不是她——

  她垂着小脑袋,带着无限困惑,默默啃着青翠的蔬菜。

  “小妹,请把沾酱拿给我。”坐在一旁的凌云开口,就连在餐桌上面对家人时,也礼貌得无懈可击。

  她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中,嘴裹嚼着菜梗,小手摸到沙茶酱,漫不经心的递出去。

  凌云接过罐子,拿着调羹,慢条斯理的把沾酱舀进调味碟里。“对了,小妹,你第二次段考的成绩单到了。”他敛着眉目,轻描淡写的说道,口吻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餐桌上有瞬间寂静,接着是一声激烈的呛咳。

  “呃、咳咳咳咳——”

  凌珑被吓得呛着了!

  她捣着胸口,拚命咳嗽,那双大眼儿咳得满是泪水,惊慌的看着亲哥哥,不敢相信他竟会这幺残忍。

  “拿来。”凌梁月娥开口,那张与女儿有几分神似的俏脸,早已罩了一层寒霜。

  凌云没吭声,起身走到客厅,打开抽屉,拿出刚寄到的成绩单,这才转身走了回来。

  “不、咳咳、不——等等——咳咳咳咳——”凌珑趴倒在桌上,小嘴还咳个不停,颤抖的双手乱抓,企图中途拦截。

  “做什幺?”凌梁月娥杏眼一瞪。

  她像被烫着似的,立刻缩起双手,卷回椅子上坐好,眼睁睁看着母亲大人接过成绩单,当场打开——

  呜呜,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室内有半晌沉默,只剩锅子里的高汤,咕噜咕噜的兀自沸腾。

  只见凌梁月娥一言不发,眯着双眸,仔细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眼里像要喷出火来。她脸色愈来愈难看,逐渐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终于,当怒气累积到顶点时,一声河东狮吼响彻云霄。

  “二、十、七、分?”她频频吸气,只觉得眼前昏黑。“你上次就没有及格,而这次,你居然只考了二十七分?!”

  凌珑被吼得肩膀一缩,一动也不敢动,颤抖的双手捧着碗,脑袋垂得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汤里。

  “唔——这次很难啊——”她小声的解释,悄悄叹了一口气,埋怨凌云不顾兄妹情谊,居然扯她后腿;更埋怨自个儿不够机灵,没有快些把成绩单烧了,彻底湮灭罪证。

  唉,数学啊数学,还真是她的心头大患啊!

  她也曾经试图振作,偏偏数学老师的腔调徐缓,她集中精神没一会儿,周公就来热情邀约,还撑不到下课,她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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