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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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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前该是亮着的灯笼,竟黯淡无光。 伍郎赫然想起,灯笼是妻子点上的,而白昼的时候,是他亲自送妻儿回娘家。今夜,没人为他点亮灯笼。 他迈开步伐,踉跄的来到家门前,急着要推门屋,门扉却动也不动,牢牢紧闭。倏地,一只冷凉的手搭上他的肩。 “终于追上你了。”陌生的声音愉悦的说道。 伍郎连呼吸都停了,胆颤心惊的慢慢转头,顺着肩上的手看去。 那是一个陌生人,正咧嘴笑着。 “我是魔。” 那人说着,笑容愈咧愈大,露出嘴内尖锐的牙,在昏暗的夜里,那些牙更显得怵目惊心。 魇轻松从容的稍稍靠近,双眼带笑的俯身,瞬间就咬断伍郎的左手臂,津津有味的喝着血、吃着肉、啃着骨,含糊的直说好吃好吃。 伍郎看得目瞪口呆,被咬断的地方却丝毫不觉得痛,是啊,只是梦,一个恶梦而已,他当然不该觉得痛—— 他在这时醒了过来。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偌大的床铺上只有他独自一人。 真是个骇人的梦啊! 他擦擦额上的冷汗,本能的伸手去摸摸左手臂,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袖子。恐惧涌上喉间,他颤抖不已的拉开衣衫。 只见左肩以下,睡前明明还完好的手臂,竟然消失不见,左肩的断处浑圆,看不见伤口,更看不见半滴血,就像那只左手臂从来就不曾存在。“啊——” 朦胧的晨光里,伍郎的哭嚎声响遍整座砚城。 砚城,位于终年不化的雪山之下,因城型似砚,故称为砚城。 砚城之中,有座木府。 木府的主人,就是砚城的主人。 历代的木府主人,都很年轻,也都没有姓名,若是男人,就称为公子,若是女人,就称为姑娘。城内外若是遇上难解的事,只要来求木府的主人,没有不能解决的。 阳光明媚的午后,木府的一座庭院里,鸟语花香。 茶花盛开,努力展现最美的姿态,让坐在花凳上温柔婉约的女子,一针针的在 绢布上绣出栩栩如生的花样。红的花、绿的叶,衬托得恰到好处。 树荫为她遮挡阳光,让她所坐的角落温度凉爽宜人,既能清楚的剌绣,又不会晒得过热。 她衣衫雅致,不显奢华,肌肤柔润如玉,柳眉弯弯,双眸像最美的梦,发间的金流苏轻轻晃动,不敢惊扰她的专注。 奴仆偶尔上前,为她斟换瓷杯里的香茗,小心的注意茶温,不敢太烫,也不敢太凉,伺候得无微不至。 就在第三朵茶花即将剌绣完成时,一个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的男人,迳自闯入庭院,瞧见她静静刺绣时,浓眉不由得拧起。 “外头都闹得不行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绣花。” 他强壮的双臂环在胸前,语带不悦,但没有指责。 绣针停顿,女子抬起头来,声音婉转: “外头怎么了?”她问。 “有个少妇在石牌坊前跪着哭求几个时辰,双眼都快哭出血,仆人们却还是不让她进来。” 察觉她真的没听见,男人的双眉拧得更紧。 女子款款起身,轻叹一声,吩咐一旁的奴仆: “快把那少妇带进来,领到大厅去。” “但是——”奴仆迟疑着。 “别担心,你是照我的吩咐去做,不会受到责罚。”女子轻声细语,露出令人安心的浅浅笑容。 奴仆这才不再踌躇,转身往外头走去。 “那家伙在哪里?” 男人不客气的问道。整座砚城里,也就唯独他一人敢大胆的用如此口气、如此词句,称呼木府的主人。 女子嫣然一笑。 “公子就在大厅里。” 大厅之内满是书册,散落在桌上、椅上,还有地上。 身穿白袍的男人,容貌俊逸非凡,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握着书册,双目在字里行间游走,姿态轻松惬意。散落的书册上写满不同的文字,有的扭曲如蛇、有的斑斑点点,有的甚至完全空白。 当女子的绣鞋踏入厅内之前,公子佣懒的扬手轻挥,所有书册瞬间消失无踪。他抬起头来,眼里嘴角尽是深情,温润如玉的手伸向她,用最珍惜的姿势等待她走来。他眼里只有她,容不下其他。 软嫩的小手滑入他的掌心,两人双手交握。 “晒得热了?”他轻声问,抚着指下的花容月貌。 “还好。”她浅笑。 公子抬起头来,往厅外望了一眼,阳光就羞愧的黯淡下来,为了晒热夫人而深深愧疚。 “雷刚说,外头有少妇跪哭许久,我却没听见。” 她望着丈夫,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无限依恋。 “是我设下封印,不让外头的声音骚扰你绣花的兴致。” 她咬着唇,无奈叹息: “你太过疼宠我了。” 成亲至今,他总事事以她为先,延宕过不少事情,类似的情状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回。 “不。” 公子敛起笑容,认真的注视: “不论怎么疼你、怎么宠你,对我而言永远都不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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