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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早就知道南陵王并非善类,但万万想不到,这人竟如此恶毒,用这种方式,在众人面前羞辱楚狂——

  “怎么不说话?你吓坏了吗?”南陵王还在说着,神情愉快地凑过来。

  哪个知书达礼的好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文盲?她如今肯定极为后悔。虽说她已经嫁给楚狂,被那蛮子拔了头筹,不再是完璧之身。但是看在浣纱城的财富上,他倒能勉为其难,收她为妾。

  他愈想愈觉得此法可行,当舞衣缓慢地走过来时,他慷慨地张开双臂,等着迎接她。

  “到本王这里来,我替你作主,先休了这男人,然后——”一个重重的拳头,打歪了他的鼻梁,那些自认宽厚的宣言,转眼成了杀鸡似的惨叫。

  他的鼻子红肿,疼得像是断了,眼泪流个不停。蓄满泪水的眼睛睁得好大,不敢置信地瞪着率先开打的那个人。

  对方抡起拳头,预备再赏他几拳,表情则是杀气腾腾,仿佛恨不得将他剁成十八块,骨头劈了当柴烧。

  揍人的不是备受羞辱的楚狂,而是舞衣。

  到头来,把南陵王踹出浣纱城的竟是舞衣。

  短短几刻钟内,她的“待客之道”由礼貌转为粗暴。她先抡拳揍得南陵王鼻青脸肿,接着拿着托盘,劈头乱打,用力痛扁对方。最后还不罢休,提起绣花丝裙,不客气地蹬踹。

  “闭嘴!不准你再羞辱他!”舞衣喊叫着,眼中怒火乱迸,用尽全身力气又踹又打。

  南陵王吓傻了,他压根儿想不到,先发飙的人竟是方舞衣。一直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除了温驯羞怯外,不会有别的情绪,哪里知道,羞辱楚狂的举止,竟激怒了她。

  他狼狈地闪躲着,仍躲不开那些攻击,发冠歪了、扇子掉了,衣服也破了好几处,挂彩的情形愈来愈严重。

  堂堂一个王爷,面对危机时,也只能哀声求饶。

  “住、住手——我——”话还没说完,托盘迎面飞来,正中面门。

  咚的一声,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痛嚎不已。

  老天,这女人的力道可不轻!

  “现在要我住手了?”舞衣双手插腰,已经气昏头了。“你刚刚怎么不住口?”她狠狠地补踹上一脚。

  南陵王又痛又委屈,心里纳闷极了。“我、我是要解救你啊,那个草包——”一个重击,让他再度哀嚎出声。

  “他不是草包!”舞衣咬牙切齿地喊道,不知从哪里摸来一个花瓶,用力扔过去。

  南陵王痛得哭了,他满屋子乱爬,却逃不过舞衣的攻击。呜呜,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以往温驯可人,如今却换了个模样,追着他狂打。

  娘子军们站在一旁,没阻止舞衣追打客人,甚至还拍手助兴,纷纷击掌叫好。南陵王的仆人们想上前抢救,反倒先被娘子军们踹出大厅,这些羞辱主人的家伙,全被打得鼻青脸肿。

  到最后,是楚狂抱起激动不已的舞衣,制止她再追打南陵王,才让对方乘机开溜,连滚带爬,狼狈地逃离浣纱城。

  香姨先恢复镇定,指挥着仆人们收拾大厅,还请楚狂带舞衣回房。她猜想,这对夫妻需要独处,好好的谈谈。

  回房的路上,两人始终沉默着。她靠在他胸膛上,不敢看他的表情。

  南陵王的羞辱,肯定让他很不好过。而她被气昏头,像个泼妇似的又打又骂,是不是更让他颜面尽失?

  但是,她是真的压抑不住愤怒,才会动手打人啊!那个家伙,竟那样羞辱她的丈夫——

  回到卧房,楚狂将她放回绣榻,接着双手交迭在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良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了。”半晌之后,他平静地开口,注视着她。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舞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否认,缓缓点头。

  “什么时候就知道我不识字的?”南陵王当众揭穿他不识字的事实,舞衣的表情不是震惊,而是震怒。

  被如此羞辱,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但他的愤怒,早就全由舞衣替他发泄得一干二净。她的反应那么激烈,对着南陵王拳打脚踢,像是他遭受侮辱,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楚狂的表情是莞尔,而非愤怒。

  她的举止,让他心中的愤怒瞬间消散。这个小女人,并不在乎他识不识字,反倒在乎他的尊严——

  她的反应,让他如释重负。

  舞衣低着头,回答他的询问。“成亲前。”

  “你没表现出来。”

  “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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