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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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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衫军骁勇善战,但双方人数毕竟相差悬殊,长达三刻厮杀下来,不少战士已经挂彩,全身浴在血里。敌人却前仆后继,不断涌上来,他们的力气逐渐消褪,情况更形危急。 “老大,回方府去,夫人还在等着。”鹰帐帐主吼道,抽刀挂了一个士兵。 楚狂回过头来,战袍早已残破,连不羁的长发上也沾了血。 “她怎么没走?”他咆哮着,血液发凉。 该死的,他早该料到,舞衣不会舍下城民先走! “夫人在等你。”秦不换说道,挥动长剑,又解决了三个骑兵。他的肩膀上也受了伤,鲜血染红了白袍。 长剑停顿,楚狂扬起一道浓眉,表情复杂。末了,他发出一声呼啸,砍尽四周的士兵,往方府大步奔去。 几名黑衫军先行赶到,在花圃的井旁发现舞衣等人,除了她们之外,府内的仆役们也早已撤离。 “井下有水道,让她们先走。”舞衣持着火炬,对黑衫军们说道。 织姨还想作最后努力。“舞衣——” “这是命令!”她厉声说道,双眸圆瞪,背后有着熊熊火光,衣裙沾了血,在风中撩乱飞舞,那模样有着令人震慑的权威。 秦不换在这时赶到,俊容上略显疲惫,衣衫凌乱,看来却仍是俊美无俦。 “所有人都撤尽了,走!”他催促道,没有说出,南陵王的士兵已经群聚在方府四周,而老大坚持殿后,正在应付多如蝼蚁的敌人。 黑衫军们点头,背着阿姨们下井。他们在井底看见一条信道,用厚砖筑成,很是坚固,但空间狭小,勉强能让一人通过。信道里水深及膝,没有什么光线,能通到浣纱湖的另一端。 行走数十步后,有一扇巨大的铜门,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上头布满铜锈。 这些水道,是由前代主母设计的水道系统,以地面与地下两路,分散过多浣纱江的江水。要是江水泛滥,无法阻挡时,就必须从内部将铜门放下,防止江水倒灌。 又是一声轰隆巨响,南陵王搬来火药,炸了方府的大门。 战辇在大批士兵的护卫下,在漫天烟硝中抬进方府。他坐在华丽的辇车上,喝着随从奉上的好酒,气定神闲地张望,享受胜利的快感。 数万的军队,以及安排好的内应,让他稳操胜算。这座富庶的浣纱城,转眼已是他的囊中物。 楚狂咬紧牙根,边打边退,众多士兵包围他,一块儿拥入方府。 一声娇叱从后方传来,娇小的身影跃入战局,姿态轻盈,银光乱闪,撂倒无数士兵,没人近得了她的身,一一落败。 得到援助,他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气急败坏。 “你怎么还没离开?”他对着妻子吼道。 “你不走,我就不走。”她坚定地回答,双眸闪亮。 南陵王挑起眉头,看着围困在花圃中的两人。“两个都别想走,给本王留下。”他冷冷地说道。 自从那日屈辱地被驱离,他就心怀怨恨,迫不及待想擒住这对夫妻,将先前受过的屈辱,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 士兵愈聚愈多,将两人困在其中,他们手中的剑,在几次轮攻后,刀刃早已翻卷,再也无法退敌。 舞衣剑法精湛,但毕竟体力有限,禁不住长时间的战斗,楚狂了心挂念着她,根本也无法再战斗。 正在危急的时候,一声呼喝打断战斗。 “住手!”女人的呼喊,伴随着一阵浓烈的火药味。雪姨左手持着火药,另一手握着火炬,赫然出现在战局间。 同一瞬间,舞衣手中的长剑被打落。她惊愕地抬头,没有想到,除了她与楚狂外,方府内还有人尚未离开。 楚狂眯起眼睛,迅速将舞衣拉到身后。他看着雪姨,表情仍旧严酷,并没有放松。 士兵们全都僵住了,瞪视着雪姨手中的火药,暂时止住攻击,不敢妄动。 雪姨抬起头。“南陵王,你答应过我的。”她缓慢地说道。 “我答应过什么?”南陵王仍是好整以暇,啜着美酒。 “你承诺过,不会伤害舞衣,会迎娶她做妻子,在你们成亲后,浣纱城还是由她统辖。” 简单几句对话,让舞衣全身冰凉,她目瞪口呆,只觉得头皮发麻,视线凝在雪姨的脸上无法移开。 不会的,不会是雪姨——雪姨绝对不会—— 脑子里残存的理智,轻声的低语,掩盖在双眼前的薄纱,此刻才被揭开,她终于看清了事实。 雪姨知道丝绸何时出货;雪姨知道,虎帐的人何时去迎接卿卿;雪姨知道,楚狂并不识字。就连石板崩塌的那时,雪姨也在堤防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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