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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可愈是回想,她愈是觉得过去的自己实在很可笑,为何要那般执著于分出自己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呢?如果两边都没有人要她,大不了孤独一辈子,总比现在这样懊悔痛苦来得好吧?

  可若是没有此刻的痛苦,她又怎会去正视过去的自己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再一次露出那种坚强勇敢的笑容。

  算了,做都做了,已经来不及后悔了,现在她只希望胤禄能稍微等她一等,或许在地府里,胤禄也是金禄,那么她就可以和金禄一起寻回过去那段日子的快乐,这样不是更好吗?

  于是,躺上污秽的草席,满儿轻轻合上了眼,决定勇敢地等候最后一刻的来临,是的,她会跟过去一样那么勇敢坚强的熬过这一刻。

  可是不过一会儿,自她紧闭的双唇中便突然逸出禁不住的哽咽。

  呜呜~~她好想他喔!真的好想好想他喔!为什么胤禄不能永远是金禄呢?为什么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呢?为什么她必须去伤害唯一对她好的人呢?为什么上天总是对她这么不公平呢?呜呜~~她真的好想好想金禄啊!

  她究竟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去找他呢?

  “快,快,快派人去通知皇上,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够压制得住那个人啊!”

  “人已经去了,可是皇上这会儿正在南书房召见大臣,不是那么快就能赶到的呀!”

  “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办?怎么办?皇上特别下过旨意,这个犯人要加意看守,甚至还派了十位大内侍卫在外面守著,这会儿若失了人犯,咱们的脑袋肯定不保了!”

  “呜呜~~我才刚娶老婆啊!早知道连小老婆也一块儿娶了!”

  居然有人哭得此她还凄惨!

  满儿不觉诧异地止住哽咽回过头去,这一看,更是惊讶无比。

  这些天牢的狱卒守卫们一向都嚣张得要死,何曾见过他们出现这般惊恐慌张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有人要来劫狱似的。

  咦?真的好像耶!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热闹场景谁都想看,能幸灾乐祸一下更不错。

  满儿迅速抹去泪水,并起身攀在牢栏上——如同其他牢笼里的犯人一样,好几双眼睛一块儿看著牢栏外那些天牢守卫们如临大敌般围成半圈,手中的刀子虽然挥过来比过去,可是两只脚还是拚命往后退。

  到底是谁来了?

  很快的,那十位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也退进来了,每个人的脸上同样惶恐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逼得所有侍卫牢卒无力抗拒直往后退的人终于进来了,一看清那人的模样,满儿不禁失声惊喘。

  “胤禄?!”难怪那些大内侍卫也没辙,胤禄好歹也是个皇子阿哥呀!

  她一直以为他死了!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也跟死了没差多少。

  只见胤禄整个人几乎全挂在乌尔泰身上,满脸未修剪的胡碴子,眸眶深陷,眼下一片乾枯乌黑,泛白的唇办不断吐出粗重的喘息,气色此死人更灰败可怖,松脱出发辫的发丝飘拂在脸庞上,更显得神态凄厉无比。

  这会儿他不只不像十五、六岁,乍看之下连五、六十岁都有了!

  “放了……放了十六爷……十六爷我的……福晋!”他的语音低弱但坚决,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强行逼迫自己努力凝聚意识,集中目光焦点,却还是瞧不见就在他前头不远的妻子。

  “爷,属下瞧见福晋了,她就在那儿。”乌尔泰低声告诉主子。

  闻言,胤禄立刻提起右手的宝剑指住大内侍卫,“放了十六爷我……我的福晋……否……否则……”话还没说完,宝剑就无力地往下掉,人也跟著油尽灯枯地瘫了,幸好乌尔泰及时双手一抄将他横托起来。

  艰卒地喘了好一会儿,胤禄才又断断续绩地命令,“乌尔泰,把……把我放到地……地上,替我……替我救回……福晋。”

  低应一声,乌尔泰正待将胤禄放到地上,紧随在后的塔布已然大步抢上前来。

  “乌尔泰,照顾爷,我来救福晋!”塔布知道他已经失去胤禄的信任了,如果想再找回来,他非得救回福晋不可。

  “爷,请放心,塔布拚著这条命不要,也会救回福晋的!”

  轿子里,满儿抱著半昏迷的胤禄,双颊上缀满了无法抑止的泪水,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拚命救她?有什么道理他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在绰墩山上他放过她,她下明白为什么,或许是看在曾经共同旅行过那段时间的情分上。

  带她回来给予福晋的身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也或许是因为同情她处在满汉夹缝中的困扰,刚好他又缺个老婆,既然已经成亲了,也觉得她还满好“用”的,那就凑合著继续“用”吧!

  可是,她已经亲手杀他了,他为什么还要塔布发誓非得保护她不可?她该拿什么理由来解释他这种不合道理的举动?

  他自己都生死末卜了,还要拖著老命到天牢里来救她,这更是离谱得让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他竟然会做出这等蠢事!

  她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但是,居然有人肯为她这么做,怎能不让她感动满怀,山头酸涩到无法自己呢?

  普天下就只有他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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