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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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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啦,既然他是漕帮帮主,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见他,我可不想再碰上如同明孝陵那种事了。”五指往上爬呀爬的,终于摸到一张小小的嘴儿,满儿呢喃着凑上自己的唇。“你每多为我受一次伤,我就会多恨自己一分……” 她的唇先被堵住了,不允许她再说下去。 片刻后,小嘴儿移开。“不许你恨自己!” 满儿唇在笑,吐出的却是一声叹息。“我就爱你这点,允禄,你老是让人既无奈又好笑。” 黑暗中,熟悉的身躯覆上她的身,无言地重申他的占有欲。 夜风自窗筛间拂进,空气中流动着似水般的情,像一壶醉人的醇酒,荡漾着甜蜜的柔,迷蒙在依依眷恋的心…… “老爷子。” “嗯?” “画两幅画给我好吗?” 不再见白慕天,满儿确是诚心诚意许下承诺的,但若是不小心撞见了怎么办? 又是端午时分,为人妻者想到的不是赛龙舟,而是夫婿的生辰,特地跑一趟杭州城,为的也不是龙舟赛,而是为了夫婿的礼物。 这回的礼物很容易找,但不容易得到,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 “这是我家相公画的画,可以吗?” 一位须发俱白的老人家傲慢地斜睨着满儿。“知道老夫的规矩了?” “知道,马老太爷。”满儿恭顺地应道。“意欲得到南宋四大家之一马远先生的画只能以画易画,因为马老太爷希望得到画的人是懂画之人,而不是附庸风雅的市侩草包。” “还有呢?” “一幅换一幅,花卉换花卉,鸟兽换鸟兽,山水换山水,人物换人物,若不入老太爷的眼便一幅也不换。” 老人家拂须颔首。“那么老夫怎能确定夫人拿来的画确是你家相公画的,而不是取他人的画来顶替?” 满儿笑了。“老太爷看了自然能确定。” 于是老人家摊开满儿拿来的画,仅一眼便赞叹地直点头。“你家相公必然非常珍爱夫人你,这画上的夫人每一笔皆蕴含着他对你深刻的情意,浓烈的痴爱,笔法精细,淡墨轻岚,表情生动,栩栩如生,确然是一幅好画,难得的珍品!” 满儿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掩不住得意。“我家相公的确非常宠爱我。” 老人家又欣赏了好一会儿后方才收起画来,连另一幅都不用看了。 “两幅换两幅,夫人可以挑画了。” “呃,这个……”满儿赧然而笑。“老实说,我不懂画,这是要给我家相公作礼物的,所以能不能麻烦老太爷帮我挑?” 老人家不禁哈哈大笑。“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要老夫替他挑画呢!既是如此,老夫只好把最好的送出去,《寒江独钓图》与《观梅图》就给你了吧!” 满儿欢天喜地的抱着两卷画轴离开马老太爷府邸,踌躇满志、心旷神愉。 “走,咱们去犒赏一下自己!” “上哪儿,夫人?”佟桂眉开眼笑地直搓手。 “上哪儿嘛……唔,咱们仍在孝期,不能太嚣张,我想……呃,算了,咱们上清河坊随便走走逛逛就行了。” 自隋开皇九年之后,吴山北麓的清河坊一带便一直是杭州城区的中心和商贾云集之地,入清以来更是商业鼎盛、买卖兴隆,老店名店旗幡招展,布市珠市、酒楼茶坊,市声鼎沸、昼夜不绝。 “啊,印石,印石!”一眼瞧见一家卖印章石材与文房四宝的店铺子,满儿又兴致勃勃地凑上去端详。“塔布,帮我看看,帮我看看,这印石可好不?” 塔布尴尬地瞄了一下。“夫人,奴才不懂啊!况且爷已经有好多印石了。” 满儿回眸唇角轻勾,笑得俏皮。“可是金禄没有。” 塔布一怔,也笑了。“也是,不过奴才真不懂呀!” “夫人想要什么样的石材呢?”掌柜的殷勤问过来了,是个四十多岁的斯文人,挺顺眼的。 “最好的,我要最好的!”满儿不假思索地说。 掌柜的马上取出最好的石材搁在柜头上。“那么请夫人您瞧瞧,彤红的玛瑙、碧绿的孔雀石、光泽多变的虎眼石和晶莹透明的水晶石,您中意哪样呢?” 满儿咬着手指头看了半天,却挑上一块红带黑,质地半透明且细致的石材。 “我家相公应该会喜欢这块。” “有眼光,夫人!”掌柜的赞叹地捧起那块石材。“这可是鸡血石中的绝品种──黑牛角地,精品中的精品,夫人真是有眼光!” “好,我就要这个。” “那么夫人是要……” “现刻,刻我的字。”满儿当场写下金禄两个大字,她已经练了很久,谈不上好看,但还算端秀工整。“我知道,我的字不怎么样,但这是我送我家相公的,懂吗?” “夫人的意思我懂,那么请夫人上隔壁茶楼坐坐,好了马上通知夫人。” 杭州人爱斗蛐蛐儿,在城门口斗,在市集里斗,也在茶楼里斗,满儿上了隔壁茶楼才发现茶楼里斗蛐蛐儿斗得正热闹,便占上了一副好座头,一边啃瓜子一边看斗蛐蛐儿,又和佟桂塔布批评哪只蛐蛐儿斗得好,闲适又惬意。 “今儿天气真好,唉,可惜我已经承诺老爷子不坐船了,不然待会儿咱们也租艘船去逛逛湖不知有多好。”一场蛐蛐儿斗完,满儿转首闲看窗外街景,一面吃花生、吃蜜枣吃得不亦乐乎。“逛庙会也不错,不过我还戴着孝,也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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